《（07-Ghost/神幻拍档）鬼之子》黑色平衡

8、Kapitel.07 再遇

　　第二天天气不是很好，后半夜飘了几点雨，天蒙蒙亮的时候礼堂内便已聚集了所有待考的考生。
　　主教考试一向大同小异，区别仅在于每年会更换一部分人，而余下的就是历届生了。今年的考试也不例外，礼堂内密密麻麻立满了人，从上往下看，人头攒动；他们手持法杖，以交谈来缓解考前的紧张。
　　不过别人的紧张只是出于对考试本身的本能反应，而弗拉乌就两样了，因为甫一进礼堂他就发现，那站在礼堂最前端，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扫过每一个考生的主教，不是别人，正是一周前没给他好脸色看的主教。
　　“四眼，这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弗拉乌皮笑肉不笑地对同伴说道，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主考官，而后者也同样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主教还用口型对弗拉乌说：“让我看看巴斯迪恩的得意门生会取得怎样的成绩。”
　　弗拉乌磨牙了，他突然觉得巴斯迪恩主教放弃“大主教助理”的机会不是在妥协，倒像在示好，这一点不像他的作风。
　　“喂，四眼，我收回昨天的话。”
　　卡斯托鲁刚想回敬，人群中突然有人表示，他的搭档不见了。几名考官皱了下眉，他们最不愿见到这种情况，非但自己弃考还连累别人。
　　最终这名可怜的考生不得不放弃此次考试，从他脸色看不出有何抱怨，倒是很随和地替无故失踪的搭档说了几句好话。
　　几分钟后，主考官宣布考试开始，顿时地板发出一道光芒，旋即一排阶梯便呈现在眼前。所有人有序地走下去，刚到底下便被一只只仿若从地底钻出的手臂缠住，动弹不得，惟有摒弃一切恐惧方能悟出前行的道路。
　　穿过黑暗的隧道，进入一条长廊，两边尽皆是金黄色的墙壁。每两人一组，墙壁表面会浮现出一串文字，回答了文字的内容便正式开启主教考试的大门。

　　拉普拉多鲁一直在门口观望，是以里面的短暂骚动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他就没见到昨天的那个人，现在来看是根本没来考试。
　　考生们全都进入考场，礼堂内一下子空荡荡，惟有那名失去考试资格的考生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忽然，他看到了立于门口的拉普拉多鲁，一种感慨的情绪涌上心头：“看样子我注定是吊车尾的。”对于通过考试他是有着志在必得的信心，单从他随遇而安的性格来看，此人确实是个从事神职的料。
　　拉普拉多鲁也为他惋惜，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然而就在梦想来临之际破灭，委实令人唏嘘不已。他有些埋怨起了那个失约的人，这还是个诚信问题。
　　“你一定会考上的。”
　　紫色的瞳孔仿佛有一种魔力，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这是拉普拉多鲁自进入教会以来第一次将预知能力用在他人身上。
　　一道光柱投入地面，掀开云层的一角。渐渐地，光线越来越多，终于金黄色的阳光一股脑涌入大地，取代了一片晦涩。
　　拉普拉多鲁和科拉钦并肩走在中庭，他不能肯定科拉钦的搭档一定就是他要找的人，也没有根据他所掌握的特征去询问，他觉得这样太唐突，反正他们现在就是在找人，到时候自会清楚，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们在教会转了一圈，经过了一座又一座鬼神塔，当紧闭的契魂塔在视线中缓缓放大，拉普拉多鲁心中泛起了难以言表的情愫，这是刚刚经过言魂塔都不曾出现的现象。
　　“啊——都一圈找下来了，那混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科拉钦已无早先的冷静，他快抓狂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失踪的人然后揍上一顿。
　　“会不会出教会了？”
　　科拉钦一怔，随即苦了一张脸：“那还怎么找了。”
　　拉普拉多鲁扑哧一笑：“一个大活人还怕走丢。”
　　科拉钦胡乱抓了把头发：“话是这么说，但早上醒来还见他神气活现的，关键时刻不见人影，说句老实话，我咽不下这口气。”
　　拉普拉多鲁拍肩以示慰问：“分头再找找吧，他要是真离开教会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把目标锁定在最有可能的地方。”
　　科拉钦点点头，并告诉对方搭档的一些特征，拉普拉多鲁闻言精神抖擞了。
　　有时候有些事未必人越多越好，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也未必是触手可及的。
　　同一条路，每一次走过，总能发现它的不同之处。
　　翠绿的络石藤尽情地向高处攀爬，数不清的藤条形成一堵墙，清风拂过，沙沙作响。
　　一抹白色的身影位于藤条墙上，以一个惬意的坐姿俯视着向他走来的人。柔软的藤蔓在微风中摇摆，而他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一副安适的样子。
　　他有着一头墨绿色短发，琥珀色的眼睛，端正的五官，总体给人的感觉不会一看就忘。就像拉普拉多鲁，仅昨天楼下的一眼，便能很快判断出两天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而他却漠然立于下方，仰头直视。
　　藤墙位于温室附近，此前拉普拉多鲁和科拉钦也有经过这里，可那时看来此处再正常不过，谁想才过去十几分钟一切都变了味。
　　若在平时，拉普拉多鲁肯定会问他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可眼下这个问题显然不合时宜。
　　从早上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短短一百八十分钟，却如同跨过了桑田沧海。
　　算算时间，笔试部分也快结束了，人一多，这家伙会更显眼。拉普拉多鲁没有多想，直接操纵藤蔓向他攻去。
　　如料想的一样，他轻轻一挡便改变藤蔓来袭的方向，并且十几根攀缘植物也变得支离破碎。
　　“真是粗暴的待客方式。”
　　琥珀色的瞳孔透着些许冷意，分明是笑着说出的第一句话，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你从他身体里出来，我可以尽可能温柔地让你死去。”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认为我在讲笑话。”
　　随着两人的对峙，墨绿色和紫罗兰色的发丝在空中浮动，交错散开，散开交错……藤蔓在剧烈晃动，像是极尽纠缠下激烈的伴奏。
　　灵魂是生命的本源，神赋予生命的同时也给予了灵魂。
　　拉普拉多鲁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灵魂在分裂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他看到了。
　　单翼的使役魔，就常识来讲有些不可思议。人类就是这么骄傲的生物，常常为经验左右，以为经验中没有的东西现实中也必定不存在。
　　“看样子你很惊讶。”单翼使役魔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作为见面礼，他的灵魂我收下了。”
　　“等等！”拉普拉多鲁冲上去想阻止对方的动作，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单只骨翼化成无数冰晶，少年的身体仿佛抽空了般自由落下。
　　拉普拉多鲁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少年渐渐消失于世间，他的身体如同升华，一点一滴，最终融入虚无的空气里。
　　他只接住少年的衣服，那是一身染了污渍的白色考生服。
　　修女悦耳的喊声来自不远处，正午的日头渐浓，碧绿的络石藤上覆了一层油黄。
　　第一轮笔试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