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面》爵凰

2、画师无心

　　中秋本是团圆佳节，临安风俗却又与别处大不相同，家家户户不但是时兴家中赏月，更是要相携出门赏灯才算是尽兴。那临安府的东西大街口正对着旭日楼，四处游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应有尽有。

　　月上中天，气氛热闹起来。

　　只见街口的牌楼绞着缚山棚，立木正对着旭日楼，已经搭了一个长棚，早有摆成排的长桌，各画师有的挥毫泼墨，有的皱眉沉思，有的交头接耳，真是一派热闹景象。细看下人来人往，却又是儒生打扮居多，因为人多，没人注意到一个长相俊俏的公子哥身边还有个带了斗笠的黑衣男子。

　　两人边看画边说话，也不知略过了多少，竟没有一幅是停下仔细看的，不觉就走到了一幅美人图前，黑衣男子仍要前行，却见身边同伴眼睛紧紧盯着那画像，肚中暗暗好笑，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快走。

　　就听那俊俏男子长叹一句：“大哥你看，我们转了许久都没见着好的，这幅就算是不错了，只可惜画上的人儿美虽美，却到底缺了股神韵，我看还比不得你扔掉不要的那些废……”话未说完，便被男子重重咳嗽一声阻止。

　　“阿雪快走，那边还有一些。”黑衣男子拉住乱说话的正要走，却听到身后有人朗声道：

　　“公子请留步。”

　　黑衣男子缓缓转头，心中暗自庆幸戴斗笠遮了面容，否则还不吓着了面前的画师？

　　待看清那画师面貌却是一惊。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人物，倒教潘安再世也比不过他。看他双眉轻蹙，一双眸子若有若无盯着自己的斗笠，心中不知怎地，竟有些慌乱起来。

　　忙敛容做了个揖：“先生有何见教？”

　　“不是说你！”画师一手掀了长衣前摆，一手将笔掷在桌上，大步走了过来，对着他身边那人道：“好小子，既说得出我的画不好，便请报上名来，在下也好当面求教！”

　　语气虽说激烈，眼神却似笑非笑，早将男子上下打量了个遍。

　　“指教不敢当。刚才失敬了。”男子大为厌恶对他这轻薄神色，皱眉道：“哥，我们走。”

　　不提防身后画师冷冷道：“还以为是行家，却原来是毛头小子大放厥词而已。”

　　此话一出，男子也回头笑道：“你也不过个小小画师，那里就配知道本公子的尊姓大名了？”

　　黑衣男子一听他笑，便知道他是动了火气，见那画师就要发作，忙上前道：“我们……我们那个没有恶意的，只是舍弟刚才多嘴，兄台这幅画好是极好的，所谓欠缺神韵不过是吹毛求疵罢了……”他是生怕两人闹了起来，急忙绞尽脑汁的说些好话想平息那画师的怒火。

　　画师却充耳不闻，转头道：“你是他哥哥？”

　　“啊……是。”

　　“亲生的？”

　　“……是。”

　　“妙极妙极。”画师拊掌大笑，突然一伸手便去揭他头上的斗笠，幸而身边的男子出手制止，却还是被一把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