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忘千年》苍黛

3、（3）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
　　“馨主子，看看我们找着什么了。”桃红翠绿与她处久了，知她不像面上那般冷漠，便不像最初那样拘谨。
　　“什么呀，大惊小怪的。”她浅浅地笑着，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馨妃的画像哦。”翠绿笑得暧昧：“原来王爷虽然不来主子这里，可是呀……”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桃红。
　　“这可是在王爷的书房里找到的，还挂在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呵呵，馨主子，王爷对您可真深情呢！”桃红会意，接着翠绿的话往下说。
　　二人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展开。
　　“看这画上的馨主子似乎随时要走出来似的，王爷画得真好！”桃红啧啧称奇。
　　翠绿一脸得意的样子：“这可是我发现的哦！”
　　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这画你们还是快还回去吧。”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本以为主子无论如何也该高兴一番的，她这般无动于衷也着实出人意料。
　　两人正想着怎么开口，听她又道：“王爷若发现画不见了……”
　　说着她微微蹙起眉，似是回忆起什么，沉吟了半天正要开口，只听“乓！”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她抬头，只见君府的总管带着几个家丁站在门外。
　　总管一眼看见三人手上捧的画，冷冷哼了一声：“大胆丫头，竟敢偷王爷的画！给我拿下！”
　　家丁们就等这一声令下，七手八脚地把桃红翠绿绑了去。
　　桃红翠绿这才反应过来，一叠声地哭唤：“我们没有！我们哪敢啊！”
　　总管绑了人就要走，哪管她们说什么。
　　“等一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总管这是第一次听到馨妃开口，也不敢怠慢：“馨主子有何吩咐？”
　　“你绑了我的人要去哪呢。”她不急不缓地吐出问题。
　　“回主子的话，这两个丫头偷了王爷的画，王爷正在书房等着制她们的罪呢。”总管恭恭敬敬地答。
　　“这画是我让她们拿来的，何来偷这一说。”她淡淡扫了总管一眼，阻挠之意不言自明。
　　“这……”总管背上已冒出涔涔冷汗，眼前这个主子看来颇不好应对，只是王爷那儿若现在不把人带去，只怕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吧，这两个丫鬟就先留在这，我去和王爷说清，总管你看这样可好？”她虽然是问他的意见，可分明已替他下了决定。
　　“当然好，馨主子这边请。”总管纵然心里万般不乐意，也说不得一个‘不’字，只能满脸堆笑地为她引路。

　　书房里，君自若怔怔地望着一面空墙。
　　看来那就是这副画原本挂的位置了，正对着书桌，果然是一抬眼便可以望见的。
　　想到这里，她握着画的手不由轻颤起来：深情可以至此么，日夜望着画像亦足已。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是你？”随后视线落在她手上，眼神一冷，沉声道：“拿来。”
　　她绽出一个清冷的笑：“妾身本就是为还画而来，只要王爷答妾身一个问题，这画便双手奉上。”
　　“王爷与妾身‘素昧平生’，为何却要纳为妃子？”
　　他眉一皱，待要开口却又犹豫了，只是伸手去拿那画卷。
　　她退后一步，笑道：“王爷还未回答呢？”
　　“也罢，王爷若不愿答，那就换个问题。”她边说着边展开了画卷，看似是在细细打量画中人。
　　低垂的眼帘掩去了一闪而过的痛楚，嘴边却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王爷可否告知妾身，这画中的绝代佳人是谁呢？”
　　她问得随意，他却不由一惊，心头涌起种种疑惑，却依然一脸的若无其事，只是定定望着她：“若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呢？”
　　“王爷不愿答，那妾身也只好……”她嫣然一笑，轻轻将画卷放在书桌上：
　　“完璧归赵……答与不答，都是王爷的权力，妾身怎敢强迫？”说罢又想起此来的目的，补充道：
　　“画妾身已还来，妾身房里那两个丫鬟只是无心之过罢了。堂堂君王爷，定不会与两个丫鬟过不去吧？”
　　他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聪慧的女子！好一招以退为进！原本生硬的表情渐化作一抹玩味的微笑：“你……到底是谁？”
　　一不小心望进他含笑的眼，她的心跳忽的不安分起来，脸上也似被烧过般火辣辣的，只得急急低头掩饰：“这个问题王爷问了妾身很多次呢，只是妾身实在没有其它答案可以给王爷啊……”竟是越说越小声。
　　他没有漏看她泛到耳根的红晕，唇边的笑意更浓，却不拆穿她。
　　她却不再抬头，只是福了一福：“王爷，妾身告退。”便匆忙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立时让他心情大好。
　　“王爷？”之前不知躲在哪里的管家见主子似是心情不错，终于敢现身：“这画……？”
　　“照原样挂起来吧。”他愉悦的心情在视线转向画卷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她的问题看似不经意，又似一切答案已了然于心；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
　　他一脸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管家顿觉刚刚才干的衣服又被汗湿了一层，忙按照主子的吩咐要把画挂起。
　　“慢着，”他又悠悠开口：“这画……还是先收起来吧。”
　　那总管满心疑惑，又哪敢多问，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捧了画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书房。
　　望着空空荡荡的墙面，笑意重又回到了他脸上：
　　馨妃，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自己似乎娶了一个很有趣的妃子进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