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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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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管玉生来说,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不后悔地走下去。沈靖没有食言,只要是剑术相关的事情,绝对倾囊相授,管玉生沉醉于武学之中。沈靖并不是欲望强烈之人,伺候的事情,也并不十分为难。只是偶尔,他心中仿佛被什么梗住一般,不疯狂地练剑便无法遣怀。
如此,当山中第一片雪花又落下的时候,管玉生惊觉他来到明月宫已经整整两年了。
期间,一起被买上山的七个小杂役,除了李三儿被赶下山,后来有一个孩子找到了自己幸存的亲人,被接走了。二虎被来做活的木匠看上,收做了徒弟,和他一起下了山。小顺和瓠子自己攒够了钱,赎身出了宫,说是总不能一辈子做下人。刘琴真当时买下他们的价格低廉得令人咂舌,明月宫的薪酬又算不错,因此两人下山时,还算是小有积蓄。管玉生真心替他们高兴。
于是剩下的只有两个少年了,大通铺上空荡荡起来。
管玉生本来就不算十分热情之人,何况这两年因为沈靖的缘故,多少形成了他和其他人的隔阂。即便如此,这些同龄孩子的友谊依然让他很珍惜。
也许以后,他可以选择放下,再回到这明月山脚下,看看二虎他们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管玉生推开小楼的竹门,沈靖披着玄色外袍,支着头倚在长椅上看书,袍子的袖口和领口均缝着一圈黑狐皮,更称得他丰神俊朗,清贵非常。脚边是一个白铜雕花暖炉,里面闪着炭火。
见他进门,沈靖抬眼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过去。管玉生解开厚厚的斗篷,坐到了长椅上,把手和脚都放到暖炉上烘烤,这些年他的身量见高,脸却还是带着几分稚气,五官虽只是清秀,一双眼却顾盼如春水。他今天穿着一身雪色的三重曲裾深衣,沈靖看着他,觉得像从一只灰扑扑的小猫崽子,长成了一只纯白长毛波斯猫。
“外面的雪可大了。”管玉生暖过劲来,打开带来的食盒,把里面的点心一碟碟摆到旁边的小几案上,“厨房一做好我就送来了,还热着。”
沈靖只是看着他不动,管玉生拈起一块桂花芡实糕,送到他嘴边,沈靖才懒懒张口接了,管玉生笑道:
“我和你说,我觉得我能击中所有的竹叶——”
沈靖突然拉了他一把,管玉生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他怀里,沈靖捏住他的下巴,霸道地封住他的唇。
“等一下……公子……嗯……有一封……”管玉生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十分干净,只写了沈靖的名字。
这是从沈靖的父亲,今上唯一同胞兄弟安王的封地燕州来的信,同来的,还有一整支华丽的车队。管玉生不需要开口告诉他这个信息,沈靖看见那字迹,脸色就变了。
管玉生在沈靖身边两年,已经能从某些细微之处判断他的情绪。于是他现在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不太好。
沈靖读了完信,似是很随意地将信笺揉成一团,然而细碎的纸屑从他手心中纷纷落下,竟然是直接被震碎了。
“送信的人呢?”
“还在前殿。”
沈靖垂下眼,他的侧面仿佛一尊玉雕。
“小玉,虽然我并不曾提起,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父亲是安王。”
管玉生在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恭敬地回答:“是。”
“收拾东西,你和我回燕州。”
管玉生心中一跳,安王是今上一母同胞,极其受太皇太后宠爱,沈靖在明月宫超然的地位,不得不说来源于此。
呵……他自然觉得我会跟他走,为什么不呢……管玉生笑道:“是,公子。”
沈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管玉生明白自己可以走了,他小心地收拾好食盒,退出了竹楼。掩上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沈靖,那不再是清淡如山间明月一般的沈靖,那双如寒夜一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