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我》鲸鱼A

6、第 6 章

　　管玉生小心地把剑收好，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满脑子都是飘落的竹叶，打扫着演武场，也会不知不觉用扫帚去戳空中的落叶，明明吃着饭，也会用筷子去夹空中的小虫，二虎等人都怕他是摔坏了脑子。那天沈靖的话已经传遍明月宫上下，二虎康叔他们虽然未说什么，但毕竟是有些隔阂了。康叔几次见他都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像咱们这样的穷人，为了活着只能什么都卖。”
　　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到后山的林子里，拿着绿珠剑劈砍落叶，夜色朦胧，树叶掉落几乎看不见，刚开始还能砍到几片，随着体力消耗，手中的绿珠剑愈发沉重，能成功的次数反而少了，管玉生心中焦急，动作越发剧烈起来，然而叶子偏偏和他作对似的，一会往左一会往右，管玉生练得大汗淋漓，突然灵机一动，反而深呼吸几口，平稳心绪，眼观耳听，注意着每一片落叶的轨迹，居然比之前进步不少。
　　管玉生心下欣喜，练了半夜才回去。以后几乎天天如此，幸好管事以为沈靖真的对他高看一眼，在干活上倒是不再为难他，不然以他白天恹恹的瞌睡样，不知道要挨多少棍子。
　　如此到了第十五天上，一棵树正常的落叶，管玉生已经能劈得差不多了，然而还远远不够。夜晚的练习也加倍勤奋起来。
　　一日夜里，管玉生继续追逐着落叶，剑锋破开空气，产生小小的旋风，他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夜风拂过，山林沙沙作响，突然有灵台渐明之感。
　　“夫炼者修也，息者气也，神也，精也。息气本源者，清静本气也。观入丹田，细细出入，如此者龙虎自伏。若心无动，神无思，气无欲，则名曰大定。”
　　很久以前旁听时候记住的这段话，不知为何浮上心头，他侧耳倾听，世间万物似乎都有其气息，一吐一纳之间，鸿蒙初开。
　　有什么似乎在心中渐渐成长，他对着寂静的山林，朗声长笑。

　　第二天管玉生背着绿珠去寻沈靖，在竹林里为他演练了一次，然而只劈完了第一棵竹子的落叶，管玉生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沈靖。
　　即便冷清如沈靖，也被他的神情逗乐了，握住他的手腕把脉，已经隐隐感觉有气息的流动。
　　“十五天，很好。”
　　管玉生对他说了自己领悟的心法，沈靖微微颔首，当下教了他一些呼吸吐纳的法门，管玉生默念几遍，牢牢记住。

　　如此又过十几天，管玉生觉得略有进步，就去找沈靖指点。沈靖有问必答，解析详尽，两人的关系已经不知不觉亲近了不少。
　　进入八月的一天晚上，管玉生照常在后山练剑，现下他已能连破三棵竹子，丹田中的内力缓缓流动。虽然离目标还有很长的距离，然而他的心境已经自然平和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急功冒进。但是他不知道，即使在这明月宫中，有人修习四五年，也不一定有他现在的功力。
　　管玉生练习一会儿，干脆闭上了眼睛，仅靠心灵去捕捉空气之中那一丝丝的波动，手中的剑越舞越快，俱是同他的一呼一吸契合。突然之间，四周的一切都清晰可辨，树叶在枝头颤动，山风拂过青草，一只兔子从远处掠过，手中之剑与心中之意融为一体，在这清朗的夜空中飞翔着。
　　管玉生很高兴，隔天便又去找沈靖，沈靖听他絮絮叨叨地讲完，微笑道：“三个月就能有如此进步，你也仅在我之下了。”
　　管玉生不满地撇撇嘴，他一向心思深沉，小心谨慎，然而这几个月在沈靖面前却越来越露出这些本应属于少年人的小表情，他原本就容貌清秀，这样一派天真地一颦一笑，真如一汪碧泉。
　　沈靖转身进屋，扔了一个小包裹给他：“带你去个地方。”
　　管玉生背起包裹，乖乖跟在后面，现在沈靖即使用上一点轻功，管玉生也不至于跟不上。盏茶时间，管玉生听见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没走多远，便见一匹银练似的瀑布，从悬崖奔腾而下，注入一泓深潭，空气中弥漫着凉爽的水汽。
　　刚才在竹林里舞剑，又是酷暑天气，管玉生早就汗流浃背，这会看见如此美景，早就按耐不住，转头对沈靖喊道：“我们从这里游到瀑布下面，敢不敢？”说完便扒掉自己身上的短打，纵身跃入水中。
　　他本欺负沈靖是北方人，料想水性比鹿亦辰好不了多少，谁知沈靖也快速地跳入潭中，且游泳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他慢。
　　管玉生心生一计，略略减慢故意被赶上，在沈靖超过他半个身子的时候，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往下一沉，企图把他扯到水里去。
　　沈靖措手不及，刚开始很是喝了一大口水，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也屏住呼吸，潜入水底和管玉生缠斗起来。
　　终归是沈靖功力更深厚，管玉生终于憋不住了，推开他浮上水面，大吸一口气，沈靖也立即跟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笑起来。
　　管玉生一边喘气一边道：“不和你玩了……”沈靖突然上前一步，以唇封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管玉生愣了片刻，沈靖的攻势已经激烈地侵入进来，管玉生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后脑勺的头发，更深地推向自己。
　　一些黑暗的记忆被唤醒，管玉生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沈靖终于松开手，管玉生惊恐地退后，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脸上。
　　沈靖的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瀑布的轰鸣声回响在他们四周。
　　管玉生的心中，忽是苦涩，忽是愤怒，还有一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悲伤，他知道这是一早就定下的无法逃避的契约，但是这些日子沈靖几乎与他平等相待，也许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点点奢望。
　　沈靖冷冷地看着他，管玉生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沈靖再次抓住他，这次并不像之前那样，动作里还带着玩闹的成分，那力道不容置疑，无法反抗。
　　沈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动作生涩而激烈，管玉生趴在潭边的岩石上，感受着铺天盖地的痛苦，仿佛凌迟一般漫长，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他轻声哭泣起来，幸好轰鸣的水声掩盖了一切。
　　沈靖完事后就离开了他的身体，管玉生痛得全身都在发抖，根本站不起来，突然身上一轻，被那人从水里提了起来，双足踏上砂石地，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肩头。
　　管玉生认出这是那天他换上的湖绸中衣，装在出发前沈靖让他带着的包裹里。他抬起头，然而沈靖没有看他，清风明月，竟是无言。

作者有话说

　　身体不舒服 拉灯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