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如钩》萧嫚

5、休书（一）

　　“咳咳。咳咳”
　　“母亲，您没事吧？”是金家儿媳妇安珞言，安家长女，当年嫁进金家可算是极尽风华，因着自己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安是海在金家的地位也很是高，当然这都是在万朵朵进门之前。虽说安家握有重兵，但那些都只是皇家给的尊贵，假如哪一天皇家不待见安家，安家的地位便真是•••
　　话说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安珞言是深知其理的，因父亲是武夫出身，所读之书并不多，常常被那些文臣讥讽，但父亲又嘴拙，说不过人家，这才对他们众子女格外严格，从小就连身为女孩子的自己都是熟读四书五经，孔孟之言，自然对很多事便不会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做什么是还是小心谨慎的。
　　“无碍的！”金夫人挣脱安珞言的搀扶，又恢复了那副威颜。
　　夜晚真的很是冷，虽说披了裘衣，但冬日的寒气怎是那单薄的裘衣所能抵挡的？赶早间听到万朵朵无事的消息后金家众人的身上已披了层薄霜。天真的很是冷，当听到万朵朵由危转安的消息后金夫人及金老爷深深地松了口气，为那个孩子，更为金家的命运。身为万朵朵丈夫的金云孰也是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为金家还是为万朵朵，只是金云孰紧绷的心突然松了，暖了！天渐渐转亮，太阳也合时宜的升了起来，万家的大门打开，这次出来的是万祁山，一副很是有礼的样子。
　　“金兄，昨晚真是多有冒犯啊！小九不懂事，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你海量！”虽然句句露着敬意以及歉意，但看看万祁山的那张脸就知道他是一点也不待见金家之人，这些话也只是客套。
　　“哪里哪里！本就是我们金家有错在先，还望亲家海涵。”金老爷也是谦训回答。
　　“既然金兄豁达，不防进敝舍一叙！”
　　“当然当然。”金老爷便领着金家数人回进了万家，在进万家之后，就连万家的丫头们都是斜着眼睛看金家一干人等，足以证明万家人是多么的不待见金家众人，虽然看在眼里，但万家毕竟是金家不能得罪的，金老爷子只好硬着头皮往进走。
　　进了万家的大厅，万府真的不是金府能比的，就光是庭院就很是阔绰，大厅更是书香四溢，虽说是商人，但因万祁山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大厅并没有其他商人家的那种金碧辉煌，反而古朴典雅，周围墙上的书画都出自名家之手。却比见万祁山的墨宝，外界虽都传万祁山之书法有山之巍峨宏伟之气。但从没几个人得到过万祁山的墨宝，好多名士为了一览万祁山的墨宝，跑到万府却被万祁山这个老滑头骗了好多书画，最后万祁山也没让他们看过自己的字迹，万家凡是用书磨之处万祁山都让八姨太代劳。只是听说万家嫁女儿的喜字全是万祁山之作，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那些文人名士婚礼当天都涌到万家而不是金家，有些还死赖到万家不走，伺机偷偷接下来几张喜字。万祁山当然不愿意这般，便只好开笔写了好多字送与那些人，这才保住了家里挂的喜字。
　　万祁山命丫鬟们伺候金家众人坐下，并奉了茶。
　　“万兄真是好雅兴呀！”金老爷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是极品山前龙井。
　　“是呀，有雅兴也要有心情才好你说是吧金兄？”
　　“万兄又何以没心情？”
　　“当然是为小女的事！”万祁山不想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的说。
　　“对于令千金之事我们金家多有得罪，所以这次来我是来向你们家赔罪的。”金老爷开口，一向高高在上的金老爷此番话说的甚是生硬。
　　“哦？得罪？”
　　“是呀！”
　　“我倒不这么看，我觉得是小女的错，生生拆了您儿子应有的姻缘，这不为了小女我想响金家讨个东西！”说完万祁山笑说。明显的试探。
　　“何物？只要是金家给得起的金家必当满足！”金老爷回到。
　　“是吗？放心金兄，这东西金家一定给得起！”
　　“何物？万兄不妨直说，金某定当满足！”
　　“那万某在此先谢过金兄了！是休书！”万祁山仍是笑答。
　　“什么？休•••休•••书？”金老爷一副不可置信样。
　　“是的，休书。我女儿的！金兄可是答应了万某的。”万祁山步步紧逼。当听到休书这两个字时金云孰的心漏了一拍。但回头又想到了徐思柔，对，思思，思思才该是自己一直要明媒正娶的人，才是该成为自己妻子的人。这样想着那跳快的心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个•••”金老爷欲辩解只听到万祁山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金兄可是答应过万某的！”
　　“其他的什么金某都可以答应，唯这一条金某断不可答应。金家一定会尽金家所能补偿万小姐，但要金家写休书却是万万不可的！”金老爷语气强硬。在官场摸爬滚打这麽多年，能混到如今这职位，若说凭运气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脑子不灵光的早都成刀下亡魂了。金老爷子早看出万祁山的用意，若他这次回答同意，今天休书写了明天金家估计就遭灭顶之灾了。万祁山只是在试探，试探金家人对自己女儿的态度。
　　金云孰听的一头雾水，就连金碧玉也是一副不解样，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不直接休了那女的，这样三哥才能和思柔姐在一起，这样三哥和思柔姐才能幸福！但这写她都不能说，虽然在金家金老爷子甚是宠自己，但女子在厅堂之上不得多言她还是懂得。
　　万祁山听到金老爷子的话很是满意。客套了很长时间，和金家人用过早膳金家一干人等便离去了。
　　这边万朵朵刚醒过来身体甚是虚弱，看到窗外阳光甚是好便让小羽准备了摇椅至于太阳下，自己也挪了出来。众姨娘在万朵朵醒后没多久就被万祁山打发各自回各自院子休息了。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的沐浴着阳光了，万朵朵在阳光下闭着眼睛，因为前些日子的折磨脸色很是苍白，瘦的真的可以用形销骨立这个词来形容了！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阳光下，至于那些痛苦的回忆先跑到脑后吧，这样笑着万朵朵的脸上便也浮现出了笑容。
　　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来人有很厚的内力，万朵朵以为是七哥又和自己闹着玩，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身体虚弱，七哥应该不会忍心向自己下手的就没去管，依然闭目，淡淡地的微笑。
　　“果然是天生丽质啊！”龙翼看了很久后不禁感叹，虽然带着病容还是很出众。
　　万朵朵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认出了是太子龙翼，便欲起身请安，龙翼拦了下来，双手触到万朵朵后万朵朵很快躲开，这一躲弄得龙翼很是不自在。
　　“刚才听丫头们说你爹忙着向金家讨休书！”为了打破这份尴尬，龙翼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突然想到这句话便想也没想说了出来。
　　“什么？我爹向金家讨休书？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我想应该是因为你的事吧！”龙翼尴尬答道。
　　“我的事？我生病的事？”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昨天晚上你情况很是紧急，你父亲都急得晕了过去。”
　　“爹爹，我总是让爹爹操心！”万朵朵本来还想埋怨爹爹不讲理但当听到爹爹因为自己晕倒的事便自责起来。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不要自责了，这世间哪个父母不是为儿女操碎心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万朵朵感叹。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万朵朵命人再搬了张藤椅过来，龙翼便陪着万朵朵晒太阳。午间龙翼的贴身太监跑过来在龙翼耳边说了些什么，龙翼匆匆的道了别便随那太监走了。

　　刚回家便看到徐思柔在家门口等着，很是焦急的样子。因为万朵朵的事金夫人很是不待见徐思柔，这又勾起了往年恩怨，金夫人看到徐思柔向前来请安便佯装头疼，安珞言走在金夫人旁边所以就扶着金夫人直接回房了。徐思柔看在眼里，心里什么都懂，只是一直装傻罢了，为的只是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
　　金碧玉倒很是高兴见到徐思柔，蹦跳着就跑到徐思柔跟前。叽咕了好久。金云孰看到金碧玉蹦跶到徐思柔跟前便直接走开了。现在心里很是矛盾，心里倒很是感谢金碧玉的举动。

　　“思柔姐，我真是为你叫屈，你说老爹到底怎么想的，一封休书给万家不就是了！”金碧玉愤愤不平的喊道。
　　“但是万家有钱有势，我又如何比得了万家的千金！”徐思柔知道金碧玉没什么心机，只是个会发脾气会闹小性子的小孩子，这番何不好好把她拉拢过来，至少在金家也有个人肯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用自己出头了不是吗？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就看不起他们仗着有钱就摆架子，我昨晚冻了一个晚上，那个恶毒的女人！”金碧玉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受的苦便忍不住编排起万朵朵来。
　　“那这样说就不对了，她可是在全城乃至全国出了名的才女，各方面的素养当然是不差的。”徐思柔故意说万朵朵的好以便让金碧玉更讨厌万朵朵。
　　“那是拿钱包装出来的，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不见得她还不如姐姐你呢！”金碧玉果然按着徐思柔想的方向思考。
　　“也就是你嘴甜，以后谁娶了你还不被蜜死！”好听的话人人都喜欢的，这是当年母亲交给自己的，否则母亲一个庶出的女人也不会被徐家扶了正。只是可惜母亲红颜薄命。
　　“谁被我甜死我倒还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三哥一定会被姐姐蜜死的哦！”金碧玉也不甘示弱的说。这话倒是说进了徐思柔的心坎里了。
　　六
　　黄昏时，万朵朵的老爹万祁山过来看万朵朵，万朵朵拿被子捂着自己不愿见万祁山。
　　“这可是怎么了，宝贝连爹爹都不愿见了？”万祁山像哄孩子似的说。
　　“不见就是不见！”
　　“那你可要让爹爹死个明白啊！”
　　“你女儿都被人给休了，那还有脸面见人！”听到这话万祁山笑了。
　　“原来是怕自己被休了没脸见人呀！金家敢把我万祁山的女儿休了？”
　　“那就是说没有休？”万朵朵听到那句话后突然从被窝里翻了出来。
　　“是呀！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总要难为难为他们金家，要不他们还真以为我万家无人！”
　　“还是爹爹好，爱死爹爹了！”说完便扑过去抱住万祁山的腰，撒起娇来。
　　“这会子知道爹爹好了？刚才不还不要见爹爹的呢！”
　　“那不是以为自己被休了吗！”
　　“所以就怨恨爹爹？”
　　“哪有，是没脸见人！”
　　“女孩子的心都是想着婆家的。这女儿我算是白养了！”万祁山故意打趣道。
　　“爹爹说这话女儿可要伤心了，女儿嫁进金家哪次有了好吃的不是第一时间让小环送过来孝敬您啊！”说完万朵朵撅着个嘴故作生气的样子。
　　“哦，对了，怎么没看到小环那丫头？”
　　“她想婆婆了，说是去给婆婆上坟去了。”
　　“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倒想把她认作干女儿，她不愿意，说认了干女儿就不能整日陪在你身边了。”
　　“是呀，从小我们就形影不离，我也很不舍得她呢！”
　　“你们两个呀！”说着宠溺的摸了摸万朵朵的头，要是青玉看到女儿这般也会开心的吧！万祁山忍不住感叹。

　　“谁呀？”
　　“表哥是我，思思！”
　　“思思，进来吧！”徐思柔推开门看道金云孰正在练字，便转身关了房门。
　　“练字？”
　　“嗯，最近老写不好！”
　　“有心事吗？表哥！”柔的酥骨的声音。
　　听到徐思柔如此说金云孰的笔突然一顿，一张写好的字因为这一败笔尽失去了颜色。这些徐思柔都看在眼里。
　　“换张纸吧!”说完徐思柔已经揉了刚才那张纸重新摆了一张。不再是练字的之，而是书信用纸。
　　“表哥有什么烦心事能说给思思听吗？思思看表哥这样很是担忧。”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