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如钩》萧嫚

4、回魂丹

　　五
　　“小姐，一定要等着小环！小环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回魂草带回来！”小环眼中含泪看着小院的紧闭的门小声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万朵朵等不了了，少则十五天最多也撑不过一个月，而现如今也许只有自己才能从五龙山那里带回回魂草。
　　离开金府后小环就没停歇一直用瞬移但那瞬移耗的体力很是大，再加上小环已经三天没有进食，身体更是虚脱。理智告诉她不能停，这样小姐才有活下来的机会，只有自己坚持万朵朵才能有活下来的一线希望，每当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万朵朵此时受的苦，每念及此小环就撑起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继续赶路，这样一直赶一直赶，小环甚至已经分不清过了几日，终于在一天的黄昏聂小环到了五龙山下的五龙潭，那里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也许是一直紧绷的心找到了依靠，也许是看到了希望，也许是身体太虚弱了在她看到在潭边挑水的多福时便昏倒了，多福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便回头看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回头看到倒在路边不省人事的小环，之所以说是不省人事是因为小环的眼窝深陷，嘴唇发白，倒是吓了多福一跳，就像个活着的骷髅，多福放下正挑着的水桶背着小环就往山上跑生怕迟一步小环就会失去呼吸。到山上见到师父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太累了再加上好多天没进食才导致昏倒，没生命危险只需好好调养几天就好了。
　　一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小环才慢慢转醒，小环醒来第一件事就问多福自己躺了多长时间，多福如实交代小环突然惊起因为今天已经是自己离开京城第六天了，翻身就起，多福拦也拦不住只好随着她，自己则跟到她后面以防她再次昏倒，小环冲到后院原本种回魂草的地方却发现原本种在那里的回魂草全不见了踪迹，小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多福，多福也看着小环，小环很是无语不得不开口，“回魂草呢？”
　　“哦，师傅说那些回魂草毕竟是逆天之物再者说朵朵吃完最后一次回魂丹以后就算没有回魂丹也不会有事就把那些回魂草尽数除了去。”多福如实回答。听到这些话小环的心凉了，接着就又一次昏倒。这一昏倒好多天都不曾转醒，老头子则是摇了摇头说是“心死了，愿不愿意醒来就要看她自己了”接着就又一次回到禅房去参自己还未参透的禅。
　　话说自小环走后万朵朵这里前几日还好，还有精神，可到第三天万朵朵就开始吐血了，金云孰前几日也曾试图过来看万朵朵但都被小羽她们拦下了，因为小环走时叮嘱过她们不准放任何一个金府的人进万朵朵的小院，万朵朵之所以会这样都是金府的人害的，小羽她们对于万朵朵嫁过来之前金云孰有未婚妻并且金云孰是被逼着去万朵朵的事都是知之甚深的，所以金云孰想来看万朵朵时她们又怎会放行。到第三日万朵朵开始吐血，虽说小环也是叮嘱过说小姐这里的事对外不可透漏一字，但小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几个丫鬟商量后决定再观察几天，如若还是这样就通知万老爷小姐的事，届时把小姐转回万家，这几日在金府她们确实听到些金家三少爷是如何对自己家小姐的。所以小丫头们就格外信不过金家人。到了第六日，就是小环离开后六天，万朵朵已经完全处于昏睡状态，即使醒来也是吐几口血接着再度陷入昏迷，小羽她们见小姐一直恶化的病情便顾不得小环的话，下午便把万朵朵转移回万府。当天晚上金云孰和徐思柔一块散步再送徐思柔回去之后，回自己书房时路过万朵朵的小院看到一片漆黑便试图去敲了敲院门，这一敲，院门到自己敞开，院子里很是宁静似乎人都没在。他继续往前走直到上一次看到万朵朵躺着的窗户前才看到万朵朵躺在贵妃椅上精神很好的样子冲自己笑，“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知道你讨厌我可还是想见你最后一面。”说完这话万朵朵就又笑了，笑的很是灿烂，很是灿烂，再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的仅是紧闭的窗户啊，哪还有什么贵妃椅，万朵朵更是没有存在过。金云孰似乎做了一场梦，突然之间梦醒，看到眼前这一片凄凉景象，金云孰很是不能相信便转去万朵朵的房门处却看到房门挂着锁，院子里一层落叶，很是有人去楼空的凄凉。“难道`•••”金云孰想到万朵朵可能大限将至才会有自己刚才的恍惚便想也没想就冲出万朵朵的小院。
　　此时万府已是一片混乱，万朵朵似乎只剩下一口气，连身子也开始僵硬，呼吸更是只有呼出没有呼入。万祁山看到这样的女儿老泪纵横，九个姨太以及万朵朵的七个哥哥都守在旁边，九个姨太太虽说平常斗得很凶，但毕竟她们曾经都或多或少的受过华氏的恩惠，她们进万家并不是强取豪夺而来，而是心甘情愿，当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华氏也确实牺牲了很多。一个个都是眼中含泪，万祁山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全国各地的所有大夫几乎都被聚集在万府，前几日小羽便通知三姨太让她把全国名医召集过来，说可能用得上，虽然小羽没明说，三姨太也是聪明人知道小羽在万朵朵身边做事，小羽是自幼长在万家的，对她的脾性三姨太很是了解便照做了。万朵朵这才刚进万府大夫们就已经准备好就诊。所有诊过脉的大夫都不住的摇头，直到深夜那些大夫才试完，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救了。“没救了！”万祁山听到这三个字就昏倒了，他真的不能面对，他不能面对女儿离去的痛苦，当年青玉的离去让他怕了，那种痛撕心裂肺，他实在是再也不能承受了。万祁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他一昏倒万家瞬时乱作一团。
　　这边金家金云孰跑去门房那里问了才知道今天下午万家的那些丫头和三少夫人出去了，说是三少夫人要回一趟万家，倒是没看到三夫人人，一直坐在轿子里，也不曾露面。金云孰才知道万朵朵是携了众丫鬟回万家了。这边通知了金夫人，金夫人不忘训斥一顿金云孰，派人去金府那边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万朵朵病危的消息，说是万家请了全国名医都说是没得救了，听万府的下人说活不过今晚。万家老爷也昏了过去，万家现在是一片混乱！
　　金夫人自知道此事的严重，且不说自己媳妇在婆家生病无人问及却是死在娘家这等笑话有损金家名誉，就是万家，若是万朵朵今日真的死了，估计金家亦要陪葬，皇家本就忌惮金家，若万家再从旁扇风点火金家被灭也只是数日子的事。赶紧命人通知了金家老爷及另两个儿子儿媳以及自己的女儿金碧玉过来大厅说话。金云孰此时也不知是为金家的命运而担忧还是为万朵朵难过，总之心情很是低落。金夫人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此时还未乱分寸，好好地把金云孰训了一顿。金云孰心里也想了金夫人的话，是的万家小姐嫁给自己确实是不委屈自己，而且单凭万家小姐万朵朵才貌品性也全然是胜之思思，可是思思，思思不是自己从小就想要保护的人吗？是的，自己心里有思思，所以再也容不下那个万朵朵。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不很快万家小姐病危的事就在全城传开，连太子龙翼也有所耳闻。龙翼吩咐了人准备马车这就往万家赶，刚到万家门口就看到金家从金老头子到金家最小的女儿都来了，却被万家的人拦在门外，站在门口的是眼睛红肿的九姨太，只听九姨太说“呦，什么风竟然能把你们金家的人吹过来？我们万家何德何能啊！”
　　“九夫人，我们是来请罪的，对于令千金的事•••”
　　“请罪？这您可说的太重了，我们万家这等最底层的经商人怎禁得起你这等身份高贵的人的赔罪!为了不折我们家闺女的阳寿，您还是回吧！”“哦对了，你这位三少爷还真是稀客啊，头一次来这里吧！我记得迎亲时来的可不是您呢！”说完九姨太就转身回去命小厮关门。看了这半天戏龙翼只好上前劝阻，九姨太看到是太子爷龙翼倒也不是十分欢喜，都知道皇家意欲拉拢万家，老爷很是头疼于此，自然众姨太太们也不太待见他。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就命小厮们停了下来，面上也不带任何表情，只是说话没有了刚才的刻薄。龙翼虽说也知道九姨太对自己并不看好，但还是厚着脸皮向九姨太替金家说情，九姨太一听太子如是说突然板了脸，说“金家的事我这个小妾当然是插不上嘴的！”意思是您太子虽说位高尊贵，但别人的家事似乎你也不太好插话。龙翼自然是懂得这话里的意思便不再多说，在下人的陪同下进了万府。万家此时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外面虽传是乱作一团但如此看来却是缪传了，此时万家的下人们亦是各行各事，井井有条，万家上上下下都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在小姐病危老爷昏迷的情况下很是努力保持秩序，这样才不至于出岔子。
　　金府上下共七口人都站在万家门口，金夫人只对金家的人说本就是金家不对，无论万家如何对待都要忍，忍不了也要忍！
　　龙翼进去后九姨太就去万朵朵的房间守着了，龙翼要跟着九姨太也未说什么，是默允了。进去后看到三姨太抱着万朵朵默默地流泪，其他的除了八姨太和六姨太在照顾万祁山外都守在床前，一个个眼眶通红。龙翼问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正是小羽，哭得很是伤心。小羽答，“前些天就已经开始吐血了，小姐让瞒着老爷，怕老爷担心。这会子所有大夫都说没救了。”说着就又哭了起来。龙翼便出去向那些大夫打听了，大夫们都是摇头！看来真是没救了，龙翼这么想。
　　天快亮之际万老爷醒来，八姨太和六姨太扶着万祁山进万朵朵躺着的房间，老头子还是忍不住泪眼纵横，六姨太安慰万祁山道“老爷，朵朵是个孝顺的孩子，她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的！来厨房准备了粥，你喝一口吧！”六姨太端来粥喂到万祁山嘴边，万祁山摇了摇头，吃不下去。六姨太无奈的放下手下的碗，八姨太看着这一个画面愣了好久后突然开口“老爷，闺女有救了！闺女有救了。”喊完就命丫头去自己房间取梳妆盒。小冬取来梳妆盒八姨太打开那盒子，抽出暗层，那里有一个小瓷瓶，是密封的，八姨太摔开瓷瓶从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到万朵朵口中，万朵朵此时根本咽不下去，八姨太就像喂小孩般，把药丸磨成粉末，和着水一并送到万朵朵的口中。很久后万朵朵还是没反应，众人都以为那药不管用，但八姨太却仍是守着万朵朵，嘴里不住念叨“姐姐是不会骗我的，姐姐一定不会的。”所有人都知道八姨太从小就是孤儿，本来生了个儿子还早夭，哪来的姐姐，只有华氏被她称过姐姐，一个时辰后万朵朵睁开了眼睛，八姨太高兴的叫了起来“我就知道姐姐是不会骗人的！”说完就哭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那药其实是回魂丹，当年八姨太的孩子刚生下来就一直体弱，八姨太虽说很是小心的养着，但孩子还是死了，是自己不小心把被子盖到孩子鼻子上捂死的，是被自己捂死的，自己怕孩子冻着着凉就想着多盖层被子，却不曾想•••
　　不明所以的华氏还以为八姨太的孩子生什么病了，便送过来回魂丹，但看孩子已死便还是将回魂丹给了八姨太。这才救了自己的女儿。
　　门外是金府的一干人等，一宿都站在门外，在这严冬的晚上站在外面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何况是在城里算是呼风唤雨的金府之人，金家这次也算是给够了万家颜面，但万家可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