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40、第 40 章

　　四十

　　素还真接下来几日便在定禅天养伤，净琉璃亲自照顾，复原得十分迅速，没几日，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素还真心里掂念着江湖的俗事，不能安心，便向净琉璃辞行，净琉璃也不阻拦。临走前，净琉璃净佛刑禅那交予素还真，言此刀与他有缘，愿随他而去。

　　素还真接过刀怔了半晌，开口：“菩萨可否将涤罪犀角同交予吾？”

　　“嗯？涤罪犀角虽已断，其魔性已除，毕竟是凶刀，留在身边无益，你要之何用？”

　　“不过……为一偿故人之情，琉璃仙境自有其归处。”

　　“你……”净琉璃本欲劝解一番，只是又想到素还真向来极有分寸，也是他多虑了，便不再多言，将涤罪犀角交到素还真手上：“你自有分寸。”

　　“多谢菩萨。”素还真谢过净琉璃，背起两把刀离开了定禅天。

　　重新独自上路，恍若隔了许久。还记得上一回是他离开推松岩前往冰原故居，明明才不过十几日，却已人事全非。素还真站在路上，一时居然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不知不觉，来到鬼如来当日租下的小院。院中情景与他们离去时殊无二致，连灰尘也未落得几分。素还真在里面呆坐了一会，心思浮沉，不得安定。

　　他摸着颈上红绳，心里更加彷徨，几入魔障。

　　这时，背在素还真背后的佛刑禅那忽然发出一阵嗡鸣，素还真一惊，回过神来。

　　素还真自嘲一笑：“明明当日已做下决定，如今又来彷徨什么？”起身，搜寻里屋里的物件，他记得当日鬼如来买了许多杂物，悉数堆在柜子里，不曾动过。

　　翻了一会，终于让他翻出一把剪刀。亮锃锃的，还是崭新。素还真又想，当初鬼如来是真想同他慢悠悠地过日子，连这些东西也买了。只是当时两人一开口交谈就箭拔弩张，可就连这箭拔弩张的日子也只过了不足三日，之后……便是销魂毒发。

　　素还真又摸了摸颈上的红强，一狠心，绞了。

　　做完这事，他将屋子内外又最后打量一番，将门轻轻合上，才转身离去。这里，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之后，素还真去了倾波族，靖沧浪不在。这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必亲自面对，还是让素还真松了一口气。他将玉坠交给凋寒，请他务必转交靖沧浪。凋寒真是人如其名，对着他又刁又寒，他见着那物，自然知道是什么用处，说什么也不肯收。素还真不管，只说东西是靖沧浪的，他既退还，收还是不收也得靖沧浪决定，说罢便走。凋寒虽是气愤素还真无情，却也不敢怠慢，立即将往定锋坡将此事告知靖沧浪。

　　而素还真，则回到推松岩。

　　屈世途看到他，吓了一跳，又看人完整无缺地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连说晚上要做些好菜慰劳一下他。自己不在素还真身边，才不过数日，人就瘦了一圈。

　　素还真则只是笑，有个真心关心自己的朋友，不管人情如何冷暖，都是心底的安慰。他东奔西跑一整天，也着实有些累，屈世途也不跟他多说，先烧了水让他沐浴净身，自己再去准备一桌好菜，打算这几日怎么也得把这人养胖些。

　　没想着，人回来不到半日，屈世途这一桌菜还没备齐，推松岩外的阵式已经有所示警。屈世途出去一看，一道天蓝身影夹杂风雪而来。

　　仔细辨出来人是谁，屈世途赶紧跑了过去拦住：“凌主！”

　　靖沧浪见屈世途，心中的怒意强自按捺了些，身周霜冻寒气也因而降了许多。不必猜测，屈世途已知他为何而来。没想到素还真前脚回来，靖沧浪后脚就跟到，这速度也真快。

　　心里这样想着，屈世途并不知素还真向靖沧浪退婚之事，只道他还在为素还真不辞而别愤怒，只安抚道：“人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做什么这样吓人。”

　　“素还真人呢？”

　　“他此时不便见客，先生在外稍候片刻，他即刻就出来。”

　　屈世途的解释靖沧浪根本听不进去，他皱了皱眉，一把把屈世途推开，也不顾他再阻拦，径直往里走，往素还真房间而去。

　　屈世途被推得摔了一跤，心下也有些火，想着靖沧浪再生气，素还真多说两句软话，这两个人再怎么也不会闹出人命来。索性也不拦了，暗骂了一句好心被当驴肝肺，随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