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16、第 16 章

　　十六

　　一路无话，靖沧浪陪着素还真一直走到推松岩入口，素还真才受不了地开口：“先生若有话要问素某尽可直言，总不会只为了陪素某走这一段路才来推松岩。”

　　靖沧浪看着他看了许久，素还真不明他意，抿着唇望回去。

　　“吾若说是呢？”

　　“嗯？”素还真一时没明白他的话，皱了皱眉。

　　“吾说，吾的确就是为了陪你走这一段路才来推松岩。”靖沧浪说，看着素还真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不由觉得好笑：“没有其他事，吾先告辞了。”说着，道了声请，已转身离去。

　　素还真只愣愣看着他背影越行越远，发觉自己完全搞不明白靖沧浪在想些什么，满腔疑问回身进入推松岩。

　　树林内，屈世途正在等他。见他平安回来，大喜过望：“果然是吉人天相，帝如来出现了？”

　　“不错，只是事情更为棘手了。”素还真说着，将讼星台之事一一说明，屈世途马上就明白其中的关键：“这么说来，帝如来彻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另一边，靖沧浪与素还真分手之后，立即前往定锋坡找忧患深。忧患深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为他倒了一杯茶：“先喝杯茶，其他事再慢慢说吧。”

　　“多谢。”靖沧浪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今日的情形，多谢你了。”讼星台上，素还真与海蟾尊各置一词互不相让，忧患深表面上没有裁决，只说再各自深思，实际上已是帮了素还真的忙，给他时间应对接下来的挑战，这一点靖沧浪又岂会不知。

　　“客气了。”忧患深懒洋洋地道。他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举手之劳而已。”的确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只是靖沧浪为人太认真才会特意地来道谢。

　　忧患深拾起搁在桌上黑金的折扇，敲在自己掌心：“素还真前后两种说辞，你信哪个？”他也不避嫌，已跟靖沧浪讨论起今日之事。

　　还在数日之前，素还真尚坚持鬼如来乃是明峦的暗探，其帝如来心性从未改变，今日一聚，鬼如来出现，马上又改口称自己被其所骗，他倒是撇清得快，已然将鬼如来推往魔城一方。靖沧浪虽是耿直，却非无智，其中关窍不点已明，何况他身处其中，亲自与鬼如来交了手，对方手下留情他心知肚明：“帝如来今日所做所为，不过是为助素还真脱身而已。”

　　忧患深点头：“素还真观其形势，改口得倒快，果真是老谋深算。”说着，又看向靖沧浪，眼中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要追求他，很辛苦吧？”

　　靖沧浪波澜不惊：“甘之如饴。”靖沧浪的态度太平静，忧患深自觉无趣，撇了撇嘴。

　　“不过嘛……”忧患深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才安静了一会，又道：“连素还真都这么说，帝如来就算想再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也没人想住了。他为了助素还真脱身，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两人关系倒是……不浅。”何止不浅，帝如来这样为素还真着想，简直就是舍己为人，忧患深不由想到海蟾尊所说的话，他说素还真与帝如来有私情，当初觉得荒谬，如今看来，还真有几分可能。

　　见靖沧浪没什么反应，忧患深干脆凑了过去，直接问：“你……不介意？”

　　靖沧浪只是看了他一眼，答：“介意。”

　　“哦——”总算听到令他满意的答案，忧患深长长拖了一句，只是……靖沧浪这满脸平静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介意的影子。

　　“不过介意并改变不了此时的现状，何况帝如来如此做法也是为素还真着想，吾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素还真极富智谋，行事自有一番考量，吾即便表现出介意，他也未必会依吾所意行事，何必徒惹他不快。”直到此时，靖沧浪言语中才表现出一丝挫败感：“吾之前行事太过冲动了，只凭一时意气用事，没有考虑到他的立场，如今既然知道，自不想再令他为难。”

　　“啧啧啧，”忧患深咋舌：“能考虑到这些，吾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