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14、第 14 章

　　十四

　　回首当初，淡淡情愫如丝如缕，被粗暴地搅成一团，又毫不留情地扯断，如今真相大白，只觉得支离破碎，难以卒睹。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鬼如来，是否会有哪怕一丝丝的可能？

　　素还真闭上眼，事已如此，任何的可能性都被斩断，又复何言？

　　他心神恍惚地回到推松岩，便见屈世途迎上来，一开口就问：“帝如来找到了吗？”

　　素还真点头，又摇头。

　　“你又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啊？”

　　“找到了，可是他不愿跟吾回来。”

　　屈世途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事根本就是因他而起，你只是无辜受到牵连！”

　　“佛首并未想到会有如此结果，何况海蟾尊其心可议，就算没有佛首之事，他也未必会放过素某。”素还真解释道，按了按额头：“好友，吾头疼，你别那么大声。”

　　“呃……”

　　“素还真，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响起，竟是靖沧浪。素还真见到是他，心中另一件事放下，不由舒了口气：“原来是先生。见先生安全无恙，素某就放心了。”

　　“吾离开灼境泥途，却也答应海蟾尊三个要求。”靖沧浪说着，将忧患深提出的三个条件一一说出：“如今却是无法帮助你解释帝如来之事了。”

　　素还真丝毫不以为意：“三教仲裁也是一番好意，先生不必使仲裁立场为难，吾的事可以自行处理。”他转向屈世途：“好友，麻烦泡壶茶来。”

　　屈世途对两人接下来的话满心好奇，一点也不想错过，一步三回头地磨蹭着不想去，于是又听见素还真无奈道：“好友，素某在外奔波一天，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了么？”屈世途只好忍着满腔令人挠墙的好奇心离开了。

　　确定屈世途已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素还真才向靖沧浪道歉：“让先生见笑了。”

　　“得友如此，足可欣慰。”

　　素还真笑笑，并不否认。他这个好友虽然时时与他抬杠，却也是真正关心他的人，亦是最令他放心信任之人，诡谲江湖上能得友如此，确实是庆幸了。

　　“帝如来可有为难你？”靖沧浪问。

　　素还真摇了摇头：“不曾。只是佛首说他自有打算，不愿一见。”

　　靖沧浪皱眉：“讼星台一会，他不愿现面，你要如何？”

　　“既来之则安之，素某问心无愧，并不惧海蟾尊。”

　　听他如此说，靖沧浪神色并未见轻松，只是他现在囿于承诺，无法出手相助，实在莫可奈何。

　　素还真又说：“素某多谢先生一片好意，只能心领了。”他知道靖沧浪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即便如何一再推辞，心中也不免泛起阵阵暖意，语调因而也柔和许多。

　　“素还真……”靖沧浪见到他柔和如春水一般的眉目，不由有些痴了。他掏出那块被素还真退回来的坠子又递了过去，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紧张：“坠子摔缺了一角，吾磨过了，不会割着人。”

　　素还真无语。他没有接，也没有推回去，只无奈地问：“先生这又是在为难素某了。”

　　“吾并不想为难你。”

　　“可是先生所做所为已令素某十分困扰。”素还真叹息一声：“素某不明，为何先生要执着于吾？”

　　靖沧浪沉默一阵，轻声道：“或是一开始的惊艳与欣赏，也或是之后的因怜生爱，原因如何并不重要，靖沧浪只知循本心而为。”

　　素还真默然，无奈一笑，终于接过靖沧浪递过来的玉坠。上次摔着的地方正是一片莲瓣，断裂之后又被靖沧浪将裂处磨得温润光滑，不及当初那般完美，却也正合他此刻的心境：“是否吾今日不接受，你就不肯走了？”

　　靖沧浪没说话，默认了他的猜测。素还真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吾有些累了，东西吾暂且收下，你什么时候后悔了，随时可以取回。”

　　靖沧浪一怔，答：“不会收回去的。”而素还真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