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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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可以吗？”瘸爷扭头问周莉娜。
“好的，到山脚下右转。”
“我们得快点儿离开大路。”
“过去四五里路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上的一座村子，我记得路边有一片树林。”
车子上了山下的公路，瘸爷便加快了速度。
“你开得太快了！”周莉娜叫道。
“亲爱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瘸爷嘲弄的说道。
周莉娜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克服着多大的心理障碍。自从瘸爷10年前出事以来，他再也不敢碰车了；可这会儿，为了他爱的女人，那些阴影、那些胆怯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害怕。”
“牛逼，你对我的帮助真是太大了。”瘸爷表现出挖苦人的态度，于是周莉娜便不作声了。
月亮也沉下去了，夜色很暗，周莉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不到时速表，但她觉得车速一定已经超过100迈了。她握紧双手坐在那里，眼看他们正在做一个可怕的、危险的事，但却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在心里不断的后悔着，埋怨着自己，“如果一切能够倒退该有多好啊！”
“已经开了有五里地了，没过吧？”
“没有，”周莉娜张望了一下车外，“马上就到了，放慢一点儿车速。”
他们继续开着车，周莉娜焦急的找着那条蜿蜒而上山顶村庄的窄路。她因为受到远眺的景致的诱惑，开车来过这条路上三两次。
“就在那儿！”她突然叫到。
但是瘸爷已经把车开过了路口，他踩下刹车，然后倒车到可以转出去的地方，慢慢开上山坡。他们俩分别朝两旁的黑暗中探看，突然周莉娜碰了碰瘸爷的手臂，然后朝左边指了指。
瘸爷停下车，在路的这一边有一处看起来像是刺槐的矮树丛，而地面上也长满了茂密的小树，看起来是个陡直的往外斜下去的山坡。
瘸爷把车停好后说道，“我下去看看，这儿看起来还行。”
他下了车，钻进灌木丛里。在这片漆黑的死寂中，他在灌木丛中穿越的声音分外吓人。过了两三分钟，他钻了出来。
“还行。”他低声的说，虽然这四周看起来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帮我把他弄出来，我得扛着他。你别下来，会被刮伤的。”
“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不是你，”瘸爷很不客气的说道，“你能跟你们家阿姨解释为什么满身都是刮伤，鞋上都是灰土吗？反正我那儿一个人，没人问我。”
周莉娜下了车，两个人打开后车门，刚要把尸体抬出来，就看到他们上方有一道光。那是一辆车正在往山下开。
“我们被抓到了！”周莉娜叫道，“快跑，陈宇浩，你不能被扯进这件事里来。”
“别胡说。”瘸爷冷静的说道。
“不我能让你惹上麻烦！”周莉娜哭叫了起来。
“别傻了，只要你保持清醒，咱们就不会有麻烦的，我们可以混过去的。”
“不，宇浩，我完了！”周莉娜神经质的叫嚷着。
“住嘴！你一定得保持冷静，快上后座上去。”
“他在那里。”
“闭嘴！”
瘸爷把周莉娜推进后座，然后自己也匆忙的钻了进去。来车的灯光被路上的一处转弯掩住，但是只要转过那道弯，他们的车就一定会被对面的车看到。
“快贴着我，他们会把咱们当成要玩车-震的野鸳鸯，别乱动。”
那辆车继续开着，再过两三分钟就会过来，而路面很窄，所以它必须得慢下车速才能开过去，要不然很可能会刮上。
瘸爷双臂搂住周莉娜，把她搂近自己，他们脚下是邹天磊蜷缩着的尸体。“我要亲你了，你也得装作很真心的亲我。”
那辆车“突突”的开近了，是辆运菜的卡车。
“操，他们要是撞上来那他妈的就走运了，快，亲我！”瘸爷命令道。
周莉娜把嘴唇贴上瘸爷的唇，两人作出亲吻状，仿佛陶醉在彼此身上，对驶近的车子毫无知觉。
车子的驾驶室里似乎挤着三个年轻的农民，他们的车行驶在马路中间，眼看着就要撞了上来，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车子的大灯照出了这辆停在路边的车子，这时传来了很大的刹车声，来车放慢了速度。也许是意识到刚刚逃过了危险，多多少少使清晨不到就要驾驶的司机清醒了一点儿。大概司机旁边的年轻人注意到了这辆黑暗的车里有人，当他们看清车里是一对贴在一起热情拥吻的男女时，发出了一阵大笑声。一个年轻人高吼了一句骂话，另外两个年轻人则发出粗俗的声音。瘸爷紧紧的搂住周莉娜，就像一对沉浸在爱情中对外物全然不知的恋人一样。这时一个年轻人唱起了黄色小调，另外两个人显然不会歌词，但也跟着急急的吼唱了起来。他们以很慢的速度经过这辆车。
“搂住我的脖子。”瘸爷低声的说，而当那辆车行驶到他们旁边的时候，瘸爷快活的朝这些农民挥了挥手，嘴却仍然贴着周莉娜的嘴。
“嗷嗷！”年轻人吹起了匪哨，车子摇摇晃晃的往山下开去，那三个人仍然兴高采烈的唱着黄色小调，虽然看不见了，仍然能听到他们的叫喊声在老远以外的地方。
瘸爷放开周莉娜，她疲累的瘫坐在车内一角。
“好了，”瘸爷说，“开始工作吧。”
“这样安全吗？如果他被人在这里发现……”
“如果他被人在这条路上任何地方发现，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出现在这一带很可疑。可是，我们也很可能走了很远的路却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再说，我们也没有时间在这附近好好找了。你这样的甲壳虫这一带多的是，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这个人很明显是自杀的，下车吧。”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站起来了。”
“你帮我把他弄出去就行了，然后你就可以在一边旁观。”
瘸爷下车去拉周莉娜，可她却突然趴在门框上悲不可遏的痛哭了起来。瘸爷挥动手臂朝周莉娜脸上打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这记耳光吓得周莉娜喘着大气跳了起来，当场停下了哭号。
“过来帮我。”
他们不再多说一句话，而是合力把尸体抬出来。
瘸爷从腋下把尸体抬起来，“现在你把他的腿放到我另一只胳膊上，操，真他妈的重。你把树丛往旁边扒拉扒拉，省得我把它们踩断了。”
周莉娜照着做了，而瘸爷则一步一瘸的朝灌木丛中走去。
在周莉娜脆弱的神经听来，瘸爷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好几里以外都听得见，他离开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她看见他从大路上走了回来。
“我想最好不从同一条路上出来。”
“还好吗？”她焦急的问。
“还行。累死我了，我得喝点儿什么去。”他投给她一个含着笑意的目光，“现在你可以哭了。”
周莉娜没有回答，两个人进到车里，瘸爷继续开车。
“你去哪里？”周莉娜问。
“这儿不能掉头，而且我们最好多开出一些路，不能在这儿留下掉头痕迹，前面有路可以回大路吗？”
“肯定没有，这条路只能通到村子里。”
“好吧，再往前开一点，找个地方掉头。”
他们沉默的又开了一会儿。
周莉娜突然说道，“毛巾还在车里。”
“我会带走的，找个地方扔掉。”
“是订做的，上面绣着姓氏呢。”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又开出几里路后，他们来到一块平敞的地方，瘸爷决定在这里掉头。接着他们快速开车回去，瘸爷不时用焦虑的眼光望一眼天空。现在还是夜晚，但是夜色已经不再像他们出发时那么暗了。终于，他们到了别墅的山脚下，他停下车，天已经快要破晓。
“你最好自己开车上去，我的自行车就在这里。”瘸爷看到周莉娜投给他的疲惫笑容，他看得出她想说话，于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了，回去吃片安眠药，躺在那儿怨天尤人也没用，好好睡一觉，你就会感觉好多了。”
“我想我恐怕永远也睡不着了。”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吃点儿药，好让你睡的着觉。我明天，呃，今天会找个时间过来。”
“我整天都会在家。”
“你不是要去老万一起吃午饭吗？他们还要我来接你呢。”
“我会打电话给他们，说我身体不舒服。”
“不行，你必须去，必须表现得无忧无虑。这是一般常识，假如你有一丝丝可疑的话。你的行为当中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地方让人看出你有罪疚感，懂吗？”
“懂。”
周莉娜坐上驾驶座，等了一会儿，等看到瘸爷从藏自行车的地方推出车子费劲的骑走，才把车开上了山。她把车停在一进门的车库里，再走上车道，悄无声息的进了别墅，上楼到她的房间，在房门口却犹豫了。
她真不愿意进去，一时之间她觉得很恐惧，害怕打开门之后会看到穿着破T恤的邹天磊站在她面前。她心烦意乱，但却不能向烦忧让步。于是她强打起精神，不过手还是颤抖着转动了门把。
她很快打开灯，看到房间里是空的，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房间一如往常，她望了床头钟一眼，五点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啊！她愿意放弃她的一切，只求能让时间倒流，好让她再做几个小时前那个自由自在的女人。
眼泪在周莉娜脸庞上滑过，她觉得很累，头一阵阵的刺痛，她混乱的回忆着这个不快乐的夜晚发生的每件事儿。她慢慢换下衣服，虽然很不想上那张床，但是不去不行。她至少还得在别墅待上几天，瘸爷会告诉她什么时候走比较安全；如果她和江逸飞宣布订婚，那么她比计划中提早几个星期离开北京就很合理了。她忘了江逸飞说什么时候要去上任了，应该很快的，一旦到了南美，她就安全了；一旦到了南美，她就可以忘掉这些了。
但是当周莉娜正要上床时却想到了瘸爷拿进厨房里的那些晚餐的东西。虽然他说了那些话，她还是感到不安，觉得必须亲眼看到每样事物都没问题才行。于是她穿上睡袍，进了餐厅，再到厨房。如果正巧碰到王阿姨她可以说她饿醒了，进来找东西吃。
房子似乎空荡得吓人，厨房更像是一座巨大而阴沉的洞穴。周莉娜在餐桌上找到一枚西红柿，把它放回冰箱，她又把蛋壳丢进水槽下面的垃圾桶里，洗了她和邹天磊用过的两只杯子和盘子，把它们放到适当的地方，再把煎锅挂回钩子上。
现在房里没有一样东西会引起怀疑了，于是周莉娜悄悄回到卧室，吃了一颗安眠药，把灯熄了。她希望药效能快些发作，但是她实在太疲倦了，所以她告诉自己说，如果不快点儿睡着就会疯掉。她这么一边说一边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