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醒》流&苏

5、祈雨•平安神宫

　　八月的天气出奇的闷热，平安京已经连着3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了。左京的达官贵人们都开始叫苦不迭，右京聚居的平民百姓们据说已经有不少死于炎热和饥荒了。这样的情形在现代当然只能归咎于天灾人祸，搞一两次人工降雨什么的，而在这千年前的平安朝，像是这样的灾荒，被看作是上天对天皇的警告，如此下去天皇势必要退位以谢天下。所以连带着京城的政局一下子也紧张起来，大家都在盼望着下雨，虽然也许目的有所差异。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阴阳寮就已经派了人来和我商量祈雨的事情。那个时候觉得很麻烦而且实际上我又不是真正的小町，根本也不知道如何祈雨，所以推说天时不利，还不到时候，把人打发走了，现在看来，如果再来的话，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推托了。其实我也作了一些准备的，我把小町所有的书和笔记都找出来翻阅了一遍。当然有价值的东西也是有的，比如说上次的祷文，我找到了还把它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关于祈雨，没有任何的记载，也许原来的小町也没有祈雨的经历吧。那到时候怎么办呢，真是伤脑筋阿……
　　“小姐，深草少将求见！”诶？他来了……用快到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速度套上礼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前厅，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拜见黄泉督大人。”呃，又要开始拽文了……
　　“少将免礼，不知少将此来有何事？”
　　“此番是奉皇命前来，请黄泉督大人为天下苍生祈雨！”
　　“为何是少将前来？此事一直为阴阳寮所辖，自应……”
　　“阴阳头大人向今上进言，似乎黄泉督大人对他有诸多不满，由他前来怕是此事不成，在下与尊驾素有交情，故由我前来。”还是那个阴阳头，他是不是想就这样一直和我过不去了……
　　“有劳少将了，小町自当竭尽所能！只是不知少将府里的残樱是否已经落尽了呢？”
　　“自然是，在下告退了。”他先愣了一下才回答，看来是以为我恢复记忆才想到了他和小町的联络暗号的。其实当然不是，我是在翻小町的日记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不过小町在日记里也没有提到他和少将之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看来是事关重大，不能记入。我叫他私下来找我主要是要问问他祈雨到底怎么办，他也是我唯一可以商量的人了。
　　“你都记起来了？”等我慢腾腾地回到寝殿的时候，不出意外的，他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比起在人前那幅拘谨的样子，他在这里明显放肆许多。
　　“呃，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来！”老实交待吧，我有求于他。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怎么叫我来的？！”
　　“我只是看了以前的日记……而且，还有很重要的是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不会求雨，怎么办？”
　　……
　　很久没有回音，也许根本不想管我吧。
　　“还是不行吗？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还是没办法催动自然之力嘛。我早就说过你只是白费力气，把责任都推到那一位身上不就完了，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在说什……么？”还是一片茫然，小町和我，我到底是……
　　“哦，你不记得了是吧。大概在半年之前，你就从占卜中预知了这场灾荒。这是上天降下的预示，天下要易主的标志！这正和你我之意，我让你不要去管，可是小町阿，你竟然因为不想让天下的百姓因为灾荒受苦，而去施展禁咒，妄图提前招来千年的法力，以此驱动自然之力，逆天而行。到头来呢，还是不行，还把一切都忘记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阿？”
　　“千年之后？小町怎么会知道他在千年之后还活着？如果他只是活了数十载就死去的话，，千年的法力从何而来？！”
　　“因为是黄泉督，又是男子阿……为什么连这都不记得了呢？小町，你还是小町吗？”他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怜惜，小町其实还是很幸福的，他不见了，有人还是这样的关心着他……
　　“我，也许是千年后的小町吧……”然后我就把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过我忘了说一件事，那个送我来这里的女子长得和眼前的这个人何其的相似。
　　“那么说，小町的法术也算是成功了。带你来的大概是他吧，那么你怎么会没有记忆的？你知不知道黄泉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开始我以为和阴阳师差不多，但是很奇怪，似乎在地位上比阴阳师高上许多，很多的高官都畏惧黄泉督，连天皇都对我礼让三分……”
　　“不错，黄泉督的地位和天皇陛下是持平的，是常世国的国主。不过因为任期不长，所以也无所谓，而且基本没有实权，但历来是大家敬畏的对象！”
　　天啊……我的身份这么高，那么就算拒绝求雨也可以咯。对了还有问题！
　　“那为什么不可以由男子担任呢？”
　　“这个……就是因为黄泉督拥有操纵百鬼的力量，而且又在京中极有威望。若是女子的话，一般只能承接这种力量5到6年，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倘若身为男子……就可以长生不死，修为精进，也许可以成为‘神’也说不定……所以历代的黄泉督，如果身为男子，就会在出生时即被杀死，你，则是个例外……”也就是说黄泉督基本可以说是神的候补，那为什么到了镰仓时代会被废止呢？这样的神力应该不是凡人动捍得了的……
　　“我知道，我的父亲小野内大臣不舍得我这个儿子死就谎称我是女子，所以我就活下来了，只不过要装成女人。”
　　“是不是觉得很感激你父亲啊？”
　　“当然！呃……不过小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父亲，为什么？”
　　“准确地说是‘憎恨’！小町一直都知道，父亲当年冒险救自己的原因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小町最厉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反正肯定不是求雨……”说实话我对这个身体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实在没底，我也看到了一些符咒法阵之类的东西，但是都没有勇气去用。
　　“是诅咒！驱动百鬼，杀人于无形，小町出生时，小野内大臣不过是小小的越前守，短短几年就升任从二位内大臣，其中的绊脚石都是怎么消除的呢？小町虽然性格冷漠，其实却是很善良的人，不想杀人却也身不由己。对于他来说，也许一开始就被杀死更快乐一些吧……”杀人于无形！原来只是杀人的工具吗？现在内大臣的算盘也该打完了，他的小町变成了我，诅咒我是一窍不通阿……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咒人？那很好，我不想你杀人，比起原来的小町，我好像更喜欢现在的你，纯纯粹粹，身上没有戾气和悲伤……”
　　“这个……也不是我说不咒就不咒的……如果内大臣逼我，那……”
　　“你是他儿子吗？！”
　　“不是……”
　　“那不就好了，小町不拒绝是因为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你和他又没关系，拒绝就好了，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也是，该给这个狠心的老头一点教训。
　　“呃……则光……我还有问题……”
　　“你叫我什么？！”
　　“不是你的名字吗？难道不能叫，你不是说我的地位很高的吗？”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我是皇族……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被降成臣籍，总有一天，我要把属于我都夺回来！不许叫这个名字！”
　　“对不起……那我叫你什么？”
　　“和小町一样，叫我少将吧。”原来这就是深草少将的名字没有传世的原因，连小町都不可以叫，不过关于他和小町的传说是真实的吗？他和小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那么他所爱的是……
　　“少将，祈雨的事到底怎么办？我直接拒绝吗？”我真是不像男人……什么事都只想着问别人，平时还有一定的思考力，但如果他在的话，我就只想着依赖他了。
　　“祈雨之事，你都已经承应了，那就只有去了，现在拒绝太迟了。小町以前对我说过，他的法术都是没有咒文的，你到了平安神宫的祭坛，如果你的力量和小町相当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浮动的雨云，不过是四处散开的，如果可以把它们聚集的话就可以降雨了，但小町的力量不够，只能抓住一小部分，所以才会冒险使用禁咒，你具体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就只有看造化了，失败的话也无所谓，毕竟这是天罚，天皇大人也明白……”
　　是这样啊，我估计我连雨云都看不到的吧，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你不用太介意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在祈雨时你最好随便找个什么咒文之类的念一念，虽然没有实际的作用，但要有这个形式。我先走了，祈雨时再见吧。”
　　平安神宫，在现代的时候我也来过，那时总是感叹时光易逝，这座宏伟瑰丽的建筑历尽千年，虽然表面如初，总是不免留下了许多岁月的刻痕。而今，站在刚刚落成的平安神宫面前，我却没有了欣赏它的兴致，沐浴着过于明媚的阳光，只想叹气。
　　走上祭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掏出用来当作咒文的新作的和歌，装模作样地念了出来，似乎大家都没想到和歌可以用来当作咒文的，全都面面相觑，我也看到了深草少将，他正玩味地看着我。好吧，你要看笑话就看吧……
　　念完所谓咒文，抬头一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了！是四处的雨云，只要聚集起它们就可以下雨了！刚有了这样的念头，雨云就很神奇地向我所在的地方聚拢，随着心念的集中，周围的雨云越积越多，终于形成了可见的大片乌云，随即便降下倾盆大雨。也许是集中过度，在大雨降下的同时我竟然昏倒在祭坛上，最后的记忆只是人群惊慌的喊声和一个向我跑来的身影……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据说因为我这一次的出色表现，天皇退位的危机消除，我在京中的声望也到达了史上从未有过的高度，在京都人们的心中我可能就是神了，敢于向我递送情诗的等徒子明显少了，清闲的同时也开始怀念过去的热闹，人真是奇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