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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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老规矩，每次在蓝闪过夜两只猫会到巴尔德的旅店投宿。虽说老板算是两人旧识，他们更想看望老板娘——不可否认，莱伊和阿萨多都对柯诺尔抱有寻常以上的好感。此外，巴尔德的厨艺极其精妙，在他们的认知里，几乎可以排得上蓝闪首位、祇沙前五，尽管莱伊死不承认。
推开朴素的店门，照例是两排座椅，一个接待用的吧台。此刻吧台是空的，上面有本签到簿。春祭前几天，旅馆的生意火爆在意料之中；可是看到签到簿上的一行说明，莱伊的尾巴不禁狠狠抽搐了一下：“老板携美眷春游未归，客人请按指印，钥匙自取。”就连阿萨多表情也有些僵硬。还真是随心所欲的老板。虽然不会迁怒所谓的“美眷”，此刻两只猫的怒气都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不知何为收敛的老板身上。
“真想砸了他的店啊…”阿萨多在吧台上磨起寒光闪闪的指甲。
“…砸了的话，柯诺尔不会放过我们的。”老板娘一定会一边修理旅店一边修理他们的，莱伊抚额。
为了行动方便，他们选择了一个双人间：二楼右手尽头的那个房间。尽管旅馆的房间布置千篇一律，这个房间还是略有不同——四年前，他们刚认识柯诺尔，为了争夺这个房间的另一张床位剑拔弩张——而现在看来，这没有任何意义，柯诺尔在那场战役结束后就成为了这间旅店的二老板。他们无言地放下辎重，打开木窗。深蓝的夜空，阴之月未至中天。莱伊拈起一片叶子，放在床头柜上盛水的碟子里。不久叶子就淡淡地漾出柔和的光亮，微动的水波映在天花板上，波光粼粼。
道标之叶。
这是属于四只猫的默契。柯诺尔畏火，自从知晓这一点，另外三只猫就很少在室内燃灯，仿佛默认的约定，大家都使用有照明作用的道标之叶。转眼四年了。阿萨多发现莱伊也仍旧保持着这个习惯，说不感慨是骗人的。
“两个魔物，名字叫作阿尔冯斯和琉特。”似乎为了调节窒闷的气氛，莱伊适时开口，“前者主攻，后者支援。和斗牙、赞牙的战斗一样，受到支援的攻击和一般攻击不可同日而语。
“伏击点在他们的必经路线上，从蓝闪到幽刻之谷，不出意外可以在两天后的夜晚拦截成功。
“明天去置办一些补给品，食物和应急药物随身带走。”没有特意提到练习配合的事项，显然莱伊认为没有这个必要。酒馆门前的遭遇，水准很高，就动作沉着和杀气释出的程度来看，比一年前更好一些；更难得的是他们步调一致。
看着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莱伊，阿萨多点头表示同意。他按着胸口，这里有种疼痛的错觉。无形的沉闷延展开来，犹如包裹两只猫的薄膜，将他们密不透风地隔离。一天的奔波结束，卸下装备，他们各自舔顺毛发。以前有过互相帮助整理的情况，然而今夜谁也不打算这么做。
一夜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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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按照计划买齐了需要的物品，也许是因为行动前的紧迫感，他们多数时间寡言少语，表情严肃，偶尔眼神交流一下，却都非常短暂，视线稍稍相遇就转开了。
阳之月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时候，阿萨多说要单独行动，有一些别的东西要采集。猜想也许是私人物品，莱伊不予置问，大方地放行。回到房间，赏金猎人开始保养武器。一长一短两把剑经过仔细的擦拭和校准，分毫不错的剑身已经能够清晰地映出他青蓝色的瞳孔，但他仍然专注地边思考边继续。
没有结论的事情，多想无益。他自嘲地打算告一段落的时候，阿萨多回来了。黑猫合起门，带入了明显混合着奎姆果实和酒精气味的空气。莱伊皱起鼻子，不由挑高了眉。
沉默半晌，阿萨多局促地开口了：“莱伊，明天晚上之前……”嘎吱嘎吱。床头柜被黑猫的指甲摧残着，施虐者自己则完全没有意识到。
白猫保持着挑眉的动作，双手环胸，倚在窗边。阴之月的光辉斜斜地洒入窗口，一侧银色的华丽长发和青色的幽瞳沐浴在月光中，柔和了刚毅的轮廓，莱伊表情温和地看着他。
似乎受到鼓励，黑猫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有一个去处……”对方的注视丝毫不含戾气，他却受不了一般地垂下眼皮，耳朵也耷拉下来，脸上泛起了疑似醉酒的红晕，“不远…一起去，半天就好了。”
“随你便，”说着无所谓的话，语气倒不怎么冷硬，莱伊伸手摸了摸阿萨多的头，“睡觉。”
***
“……走吧，带路。”莱伊第三次挑起眉毛，看着背负一麻袋不明物的阿萨多。麻袋里面恐怕正是这傢伙昨天“采集”的成果。
两只猫按照既定路线行进着，走到蓝闪-幽刻之谷中间点的地方，阿萨多示意莱伊跟随自己，拐入一条小径。从两边的植被来看，似乎是条被猫踩出来的道路。
拨开一只猫那么高的蒿叶，莱伊被炫目的景象惊呆了——
花海。
不知名的花，赶上春天最好的时节，一齐怒放的景象，莱伊并不是没见过。可是一眼望过去几乎不见尽头的金黄花田，在祇沙的猫，大概一辈子难得见到一次。脚边有一个清澈的池塘，不，也许称为小型的湖泊更为恰当。明明知道不是“虚噬”，仍旧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眩惑，产生非真实的错觉。湖泊倒映着青空，云朵宛若漂在水面的另一边。湖边立着几棵绽放白色花朵的树。从花田那边吹来清新的风，间或拂落树叶和白色花瓣，飘零地在水面荡出涟漪。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每年都会过来散心。”阿萨多兴致很高，在一棵花树下席地而坐，从那个可疑的麻袋里掏出一一堆东西，熟练地架设完毕，莱伊发现那是用一圈石头围起来的火堆，一个小型烧烤架，以及一杆钓竿……这傢伙甚至准备了蚯蚓！
“莱伊会钓鱼吧？”黑猫把鱼竿交给发愣的白猫，弯起双眼笑问。
“……啊。”莱伊颔首。
阿萨多留给他一个背影，又转身忙碌去了。
这傢伙究竟带来多少惊喜？莱伊很快发现他们即将享受一顿不输给巴尔德招牌特供的丰盛午餐：拌着时蔬的香草沙拉，熏制的风干禽类，烧烤树果，水果和花蜜特制的冻状甜品——蓝闪的传统点心卡蒂尔；他还嗅到了倍感熟悉的酸甜酒精味——应该是奎姆鸡尾酒吧——昨天阿萨多身上的气味。
很快，莱伊钓起几条肥美的鱼。阿萨多利落地清理掉内脏，用细长的金属钓竿串起它们，架在火上烧烤。动物的油脂被炙烤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他又从麻袋里拿出几个小罐子，一把小刷子。仔细一看，那是盐和几种不同的香料。佐料被刷子蘸着均匀地涂抹在鱼肉表面，随着文火慢烤渐渐渗入缝隙，这时就在表面再刷一层，以确保鱼肉足够入味。烹饪完毕，就蜕出铁条把它们盛到容器里。
“等一下。”阿萨多阻止莱伊端起滋然作响的容器。
“怎么？”
“莱伊的舌头……是怕烫的猫舌啊。”黑猫顿了顿说，脸有点发热，但是眼睛闪亮地凝视着莱伊。
“……”白猫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脸居然也慢慢红了——四年前的暗冬之祭，自己被烫到舌头的事，没想到阿萨多还记得。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却最终归于柔和自在的静謐。
两只猫享用着午餐。鱼的滋味浓醇，盐抹得不多，卓然地衬出香料辅助下的鲜味。时蔬沙拉不涩不腻，恰到好处；风禽和烤树果冷热相佐，口感奇特，每次咀嚼溢出的滋味令人感动得要想要落泪。甜品在争夺中告罄，鸡尾酒倒是适当留了一些，虽然很喜欢，考虑到夜里的行动，就没有畅饮。收拾完工具和容器，他们在湖边躺下，让微风吹散烧烤的气味。阳之月的光比正午时凉薄了一些，晒在身上懒洋洋的。
“笨猫。”
“……啊。”
“厨具和佐料哪里来的？”
“……旅店的厨房。既然都是巴尔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莱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欢乐的表情。在这方面很吝嗇的巴尔德被搬空了小半个厨房呢，他发现时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阿萨多定定地看着对方的侧脸，想起那句“携美眷春游未归”，昨天的沉闷一扫而空。
***
两只猫决定把厨具和餐具留在花田，仅仅带了一些简单的必须品，轻装上阵。
“该去会会阿尔冯斯和琉特了。”向狙击地进发的路上，莱伊罕见地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