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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笑如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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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穹才想離開主廳,卻聽到一陣拍掌聲,他尋著拍掌聲看去,卻看那人倚著牆角而立,一身儒雅、一笑如風。
「蘇老闆好大的派頭,青天大老爺亦不過如此啊。」趙子如說道。
蘇穹冷冷地睨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好說了,二爺,青天老爺蘇穹是萬萬不敢當也當不起,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是蘇穹這千水樓亦有樓規。」
趙子如沒有答話,只是深深地睇著蘇穹,他的臉上仍是他記憶中一樣的清冷,仍是一貫的客套。
趙子如問:「穹兒,你對我是不敢求還是事不關己呢?」
蘇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走到趙子如的身邊,挽著他,讓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趙子如現在就是站著,恐怕也是十分的不適,這兒事,曾經他也是經歷過的,當年他連起身都有困難了,何況如今趙子如走了大半個千水樓來尋他。
蘇穹看似挽著他的手臂,實際上卻是扶著他,趙子如畢竟是趙家二少爺,在京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身分高貴,他們之間的荒唐,只需他們自己曉得便可以了,不需多給不相關的人知道。
他這也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兩人分離的時候,還能給彼此留下個退後的路。
「怎麼起身了?」蘇穹問,眉眼帶笑。
趙子如也沒有答話。
今天早上,他起身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躺在聽雨閣裡頭,蘇穹的床榻上,身子上下乾乾淨淨的,還穿著舒爽的裡衣,就連傷口都已經上了藥了,要不是身子至今都還疼著,他還真擔心昨夜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黃粱夢,僅是一場因為思念而做的夢。
「怎麼盡是瞧著不說話?」蘇穹挽著他慢慢地往自己的聽雨閣走去,唇角微勾,似乎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了似的。
「就是仔細的想瞧瞧你。」趙子如吶吶的說著,聲音低微的幾乎聽不見,但蘇穹聽見了。
蘇穹仍是一抹淺笑,掛在唇邊,久久不去,看的趙子如的心都亂了。他不知道,他笑,是不是為了自己。
蘇穹說:「先回屋裡好好歇著,你明天要出發往北了吧。」
趙子如回道:「方才家裡傳來了消息,明日靖康王爺也要往北。」
「喔?」蘇穹不解,靖康王爺往北,與他有何關係。
靖康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同母胞弟,也是太后唯二嫡出的皇子。
先皇育有六子三女,當年先皇急逝,年僅三歲的太子被推上皇位,號永儀,同時,新皇年不過一歲的胞弟封為靖康王爺,面對這對娃娃皇帝與王爺,世人都著實對這天朝的未來擔憂了好長一段時間,但也幸虧兩位小皇子並未辱沒了皇家之名。
身為皇上的大哥,聽政學習從不馬虎,不懂的事總會找人商議,也從不在任何事物上堅持己見,非要聽取了眾多臣子的意見之後,才會下了定論。
多虧他努力學習的成果,永儀皇帝三歲登基,五歲已經能自己寫皇詔,七歲能自己持政,到了九歲那年他下的決定沒有人敢說個不字,一身威儀已讓朝中長他十數倍的群臣甘願折服,在永儀皇帝制下,人民也是安居樂業。
被封為靖康王爺的弟弟也不惶多讓,兩兄弟一起學習、聽政,只是靖康王爺習武多過學文,十歲已精通眾多古今治事、兵書,十三歲便開始上戰場,十四歲便立下戰馬功勞,在朝堂上,更是一向以皇上的意見為意見。
靖康王爺一直都是永儀皇帝在政堂的好幫手,只是,兩人同為先皇嫡子,有時靖康王爺的優秀亦讓人憂心是否有朝一日,他將取皇上而代之。
靖康王爺一日日的成長茁壯,也愈發有了自身的傲氣,手下自然也有了一些甘願聽從於他的臣子與志士,特別是他的身邊多了足以擔當一軍之帥,卻寧可服侍於他左右的姜周之後,更是難有人能攖其鋒,就在群臣擔憂又將動盪的時候,多年前那事卻讓所有人都放下了這股擔憂。
事情發生時,皇上年僅十五,後宮雖有佳麗無數,只是后位仍是虛懸多年,太后本是打算待皇上弱冠之後再立后,怎知皇上卻執意娶千水樓出生的蘇梨為妻,不顧朝中眾多反對,甚至寧可退位不做皇帝也要迎娶蘇梨。
當時朝中鬧的沸騰,支持皇上的與支持靖康王爺的分成了兩路人馬,從早吵鬧到晚,只是兩個正主兒都不發話,任由手下的人爭吵鬧騰了大半年的時間,怎知道,翌年春,靖康王爺一句,皇上要是不做皇帝,他也不當王爺了,願意與皇上一道歸隱山林。
朝中的紛爭這才就此平息了下來,當時天朝除了皇上與靖康王爺二人之外,根本沒有適當繼承皇位的人選,皇上唯一的子嗣方過百日,群臣與太后沒有辦法,才退讓了,讓永儀皇帝迎娶了蘇梨。
這些事本來是跟蘇穹是沒有關係的,對他而言現今的天朝誰做皇帝誰稱王,他都不在乎,只要能爭得一口飯,一個棲身之所便成。
偏偏那個永儀皇帝不知道是怎麼認識了他樓裡的蘇梨,還立下宏誓非卿不娶,讓他的千水樓一夜之間紅遍了大街小巷,使得他就是再怎麼不想關心朝廷的事,也不得不親眼見過那個傳言中的娃娃皇帝。
蘇穹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靖康王爺出發往北與你趙家有何干係?」
「民不與官爭道,同時出發總是不合禮數,我哥讓我錯開點時日。」兩人越走越往僻靜的地方去了,趙子如也不管面子,乾脆偎在蘇穹的懷裡,只是趙子如比起蘇穹要高了一些,看上去不免有些好笑。
蘇穹扶著趙子如回到自己的聽雨閣,將廳裡的貴妃椅上撲了厚厚的軟墊,把他安置好了才問道:「身子還還疼麼?」
「還好。」恁是趙子如平日是怎麼的放浪,被這樣問還是不禁羞了臉色。
其實他的身子還是有些痠疼,特別是傷處,雖然蘇穹一早便幫他上好了藥,但從千水樓的大廳到聽雨閣這段路也不算短,原本就痠疼的發軟的身子,到現在可是真的沒力氣再多走一步了。
蘇穹走出門了會兒,吩咐在外頭伺候著的阿青一些事,又斟兩杯茶,一杯給了趙子如,才在他身邊坐下,「那你什麼時候才出發?」
趙子如見他坐在自己身側,便又矮著身子黏了過去,蘇穹伸手攬在他的腰上,讓他能枕在自己懷裡,兩人方才合好,又經過了昨晚一夜纏綿,此時正是濃情密意、蜜裡調油,濃的化不開,趙子如現在可真是希望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不要再跟蘇穹分開了。
想他這樣疼寵呵護百般的為著自己,嘴裂的更開了些,一雙眼笑的都看不見眼珠子了,他答道:「我還以為你不問了呢,就下月初三。」
「才延了七日,往北有許多雜事需要準備,不需你來處置麼?」蘇穹問。
「我哥會幫我備好,我只管去就成了。」趙子如說,他看了看蘇穹,過了好半會兒時間才吶吶的問道:「穹兒,你今天有什麼準備麼?」
蘇穹當然知道趙子如的心思,無非就是希望他能在他離開前,多陪陪他幾日,蘇穹本來打算這今日午後去辦些事物,但趙子如的希冀,他總是不想讓他失望了。
「你要不想回去,這幾日留在千水樓裡,我伺候著你。」蘇穹笑了笑,吻了吻趙子如的臉頰。
趙子如得到蘇穹的允諾,高興的不得了,他反手抱住蘇穹便就著他的唇吻了上去,蘇穹亦不甘示弱的回吻著,唇舌交替不過片刻功夫,兩人的呼吸都有急促,身子也躁熱了起來,趙子如有些迷濛的凝睇著蘇穹,一深一淺的吻著。
「啊!」
阿青驚呼一聲,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幕兩人糾纏在一塊兒的景象,他在千水樓裡待了好些年,什麼香豔的他不是沒有看過,並非不識人事的娃兒,只是這次主角換成了自家主子,仍不免的駭了好大一跳,手裡端著的盤子差點砸在地上,嚇的趕緊退到了門外去。
蘇穹先回過了神來,他睨了門外一眼,幫兩人整了整衣裳,便喚了阿青進來,阿青抖著身子踏進了屋子裡頭,蘇穹神色自若,也不見讓人打斷好事的惱怒,倒是趙子如,一臉恨不得將他抽筋剝骨似的狠瞪著他。
蘇穹指示著阿青把東西擱在了桌上便讓他出去了,阿青如獲特赦一般的趕緊跑了出去,再在那吃人目光下呆上一分半刻,他還真怕自己會當場哭出來。
阿青出去之後,趙子如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他看著桌上那碗黑漆漆還泛著恐怖氣味的東西……
「穹兒,這、這是什麼東西?」他指著那碗黑漆漆的東西,顫著問道。
蘇穹看他臉色難看,也不急著回答,淺淺的酌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說道:「止疼用的。」
這黑漆漆的東西果然是為自己準備的。趙子如的臉色更難看了,他陪著笑臉,有些怯怯地問:「不喝,成麼?」
「可以,只是……」蘇穹笑了,笑的宛如春花秋月,那麼清冷,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更顯得猙獰,笑的趙子如不住的顫了一顫,蘇穹才說道:「蘇穹這間小廟,恐怕是容不下二爺這位大佛,還請回趙家去讓您家裡的下人好好伺候吧。」
蘇穹才說完,趙子如馬上端起桌上的藥碗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滋味果然如想像中的一般,又苦又澀,但趙子如一點也不敢停下歇口氣,就怕蘇穹念起,又把他給轟了出去,屆時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放他進來。
趙子如直喝了個底朝天才放下了湯碗,喘著氣,那藥湯苦的他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好難喝……」
「傻瓜,藥哪裡有好喝的。」蘇穹拿出袖帕幫趙子如擦了擦眼淚,又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藥沫,「都幾歲的人了,還怕吃藥。」
趙子如難受的蹙了蹙眉,他趙家奴僕眾多,爹又去的早,家裡的下人便都以他們兄弟為主兒,就是病了,喝的藥裡也都調了糖蜜,年幼時奶娘軟聲細雨的哄著他們兄弟喝,長大了些,便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口一口的餵。
何況他十四歲之後,便再也不曾喝過藥。
「穹兒,好苦。」
趙子如吐了吐舌,蘇穹睨了他一眼,便就著一口吻了上去,片刻之後,才退了開去,蘇穹嘖嘖幾聲,柳眉蹙起。
「還真有些苦……」蘇穹拿起茶湊在他的嘴邊,「喝些茶沖沖味道吧。」
趙子如卻推開了蘇穹手裡的茶杯,摟著蘇穹的腰便吻了去,轉眼,兩人又糾纏在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