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月倾葵

8、微光（8）

　　“你打算住这里么？”护士已经拔了针，而索然死拽着被褥。
　　“你先回去吧，我再睡会。”索然以蚊子般的声音应答着。
　　“好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索然抬起扎进枕头里的脑袋，在病房里努力搜寻自己的背包，可是无踪无影。
　　“于晗陌！”一跃而起，很难想象此人在前一秒还“弱弱”地躺在床上。
　　慢吞吞地走着的于晗陌突然从后面被某女拽住，同时伴有很强的怨气。
　　“我的包我自己会背。”咬牙切齿。
　　“同学，我认识你么？”于晗陌的眼里没一丝人性。
　　“啊哈？”晨晨是不是你带出来的啊？“我的包。”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的包。”
　　“你！”装得那么像怎么不去演戏啊，“你朋友在哪啊？！”
　　“还在医院里睡觉呢，你要不要帮我去叫下她啊？”于晗陌玩味地盯着索然涨红的脸。
　　“冰箱大人！我错了行么？把包还我！”索然伸出手去够。
　　“知道错了啊。”轻轻一笑。
　　“是的。”停止抢包行为，耷拉着脑袋。
　　“那就乖乖和我一起回家吧。”于晗陌习惯性地伸出了手，上升到一半时，又抽回了，表情有点复杂，声音也回到了冰点，“走吧。”
　　那个进行到一半的动作有如一道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只有悬浮的尘埃激烈地震荡后归于平静。

　　小心翼翼地旋开门，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溜进客厅，却被小婶逮个正着。
　　“怎么一声不说就出门了？手机也打不通。”有些责怪。
　　“我肚子有点饿了，就出去吃了点东西，顺便散了散步。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编故事是索然的强项。
　　“快去洗手吃饭吧，你小叔今晚要加班，我们先吃。”小婶将信将疑，但不好多问。
　　“嗯！”索然欢快地奔向厨房，让小婶连连感叹——年轻真好，早上还病着，下午就活泼乱跳了。
　　吃完下午饭后，小年垂头丧气地找上门。虽说一进门就问了问索然的病情以及下午的去向，但重点是关于“冰箱大人”的失踪事件。
　　“于晗陌放了你们鸽子？”索然咬着水杯边缘，忍住笑意。
　　“差不多。你说他约我们出去的，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呢！”小年捶着床，但反应迅速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叫于晗陌？！”
　　“哦···亓官俊叫过他的名字啊···”索然搪塞地说。
　　“是么？”小年额前一个“川”字。
　　“你家学长见到你第一眼什么感觉啊？有没有很惊讶啊？！”索然扯了扯小年身上的衣服。
　　“我是最近没衣服穿了才买的，不是穿给谁看的啦。”小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于晗陌。
　　“你就装吧你！”鄙视。
　　“最近没事就来画室玩吧，可以免费学画画哦。”小年眨了眨眼。
　　“小年姐姐。”晨晨推门而入。
　　“小鬼！要记得敲门！”衣服的一角往上翻，肉肉的肚子露了出来，索然在第一时间拉了下来，虽说晨晨还小，但属性毕竟是男的！
　　“小年姐姐，我们出去玩吧？”一如既往地忽视掉索然。
　　“嗯嗯，索然呐，我先陪晨晨玩去啦。”小年拉着晨晨。
　　“快去吧。”扶着额头，挥了挥手。
　　屋子一下安静了，索然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没抓稳，手机震动了一下，随着“啪”的一声直接掉进了水杯里。
　　“啊啊啊啊！”我的手机！拎出湿漉漉的“落汤机”，正想拔掉电池，后面传来一声惊呼——“怎么了？！”手机再一次掉进杯子里。
　　“没，没事。”很绝望地回答了小婶，小婶微蹙着眉出去了。
　　我的手机啊！！！索然再次拎出这支可怜的手机，拔掉电池，抑郁地拎着包出了门，当然是在得到许可后出来的。
　　这儿哪有修手机的啊？！索然只看到买手机的营业厅，最后无望地打算问路人。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有没有维修手机的店啊？”
　　其中一个女生瞟了一眼索然后，俯身在另一个女生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戴着大型耳圈的女生夸张地笑了笑，然后对索然说，“从那条小路直走，到了大马路上时左拐就是了。”
　　“哦，谢谢啦。”索然转过身时没察觉到那个穿高跟鞋女生嘴角阴冷的笑。
　　天已经有点暗了，这条小路走起来有点阴森，虽说有几盏路灯，可是这么微弱的光有个屁用啊。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见那前面有两个人影，索然哆嗦地往前走去。
　　“你叫单索然是吧？”索然有些惊讶，这是刚刚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
　　“嗯。”索然有点懵。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耳圈女又展现了一下她的豪放的笑，结果被高跟女踹了一脚，“不要用成语！”
　　“你，最好离俊远点，不然，嘿嘿。”高跟女戳着索然的脑袋，冷冷地笑着。
　　“小妹妹，你还是注意点吧。”耳圈女拍了拍索然的肩，和高跟女扬长而去。
　　“俊是很受欢迎的呢，要是让他的铁杆粉丝知道他对你这个大龄女人有好感的话，会直接拿块砖拍死你。”从心底响起，在心室里回响，某个东西似乎快冲破耳膜。
　　两眼无神地顺着小路走到大街上，在出口处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留下恶毒的咒骂声——“走路没长眼睛哦！想死了吧你！”。
　　“索然！索然！”小年拼命地叫着索然，可是索然似乎根本听不到，小年只好牵着晨晨去追。
　　“喂！”扬起手在索然眼前晃了晃。
　　“哎？”索然回过神，“你和晨晨也在这边哦？”
　　“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啊？”小年拽着索然的胳膊，生怕索然撞上别人。
　　“没。”挤出一个笑。
　　“你便秘吧你，好难看的表情。你出来干嘛啊？”小年的手无情地蹂躏着索然的脸。
　　“哦，我出来，我出来干嘛来着？”没有反抗，任由小年捏。
　　“喂喂，大姐，我怎么知道？！”小年迅速拽住要奔向店铺的晨晨。
　　“对了，我出来修手机的。”摊开手心，那支可怜的手机躺在手里。
　　“你修手机来这条路干嘛？图书馆对面就有一家修手机的！”小年觉得索然怪怪的，但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带着她去了维修店，再领着她回了家。

　　“不要！”从噩梦中惊醒。
　　擦了擦脸上的汗，还好只是个梦。索然再次合上眼，却再也睡不着了。校园里的恐怖事件一件一件窜上心头，索然永远记得那个孩子死前的样子，那怨恨的眼神仿佛是自己杀了他一般，血像一朵朵曼珠沙华盛开着，蔓延到自己的脚边，白色的帆布鞋上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那阵子索然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边自己微笑着躺在血泊里，红色的瞳孔里映出了那个孩子的脸。每次都是哭咽着醒来，却也从来不敢让母亲知道，只能低低地抽泣，如同向着惨淡月光嘶叫的猫，一声一声，那么悲切。
　　从那后，索然看到大红色就很反感。
　　而这次，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和那孩子好像，那眼神似乎想要了索然的命一般。
　　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凛冽的光不时划亮黑夜，窗户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聚满了水汽的雨滴从乌云中抖落，尘埃四起，B市一片朦胧。
　　索然瑟瑟得发着抖，嘴里喃喃地说着，“姐，我好怕···”。
　　与此同时，在B市的另一个窗口，某人拉黑了灯，忽闪的光打在画板上，画上的女孩安静地闭着眼，似乎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