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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微光(9) ...

  •   一夜大雨过后,B市的暑气降了不少,不时有海风拂面,路面也被冲刷地干干净净。小婶好心情地出门买了菜,回家后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索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得这么早。
      “索然啊,今天早上要吃什么?”小婶换好鞋。
      “哦,小婶,你回来啦?”索然的眼睛有点肿,“吃水饺吧。”
      “你眼睛怎么了?”小婶的眼神很好的。
      “哦,没事,昨晚没睡好。”说罢,揉了揉,顺便打了个呵欠。
      “你去叫一下晨晨吧,我去准备早餐。”转身进了厨房。
      头痛,早知道待房间里不出来了。索然非常不情愿地去了晨晨的卧室,发现这个小鬼横卧在床上,被子掉在地上。
      “喂!起床了!”推了推睡得如死猪一般的晨晨,晨晨眯着眼睛瞅了索然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差点没气得索然吐血。索然拧住小鬼的耳朵,气聚丹田地吼了一句——“起床了!!!”谁料到他仍旧纹丝不动,恼怒之下,一巴掌往晨晨屁股上拍去,像是往水里投了一枚鱼雷,发出沉闷的响声,接着某孩开始嚎啕大哭。
      “小祖宗,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么?!”双手合十,叩拜着。
      “哇!!!”适得其反。
      “不要哭了!”用手去捂晨晨的嘴,却被狠狠咬了一口,淤青迅速浮出,慢慢地血渗了出来,疼痛冲击着大脑神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掉,晨晨被索然的表情吓到了,停止狼嚎,像受伤的羊羔一样惊恐地看着索然,不知是怕索然告状,还是被那渗出的血丝吓到。
      “快点起床。”半晌,索然面无表情地说完后,离开了房间。
      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浸泡着受伤的手,看着镜子里的人红着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直到小婶叫吃早餐时才出了洗手间,出去前洗了把脸。
      拿着叉子的手始终小心地掩护着,不让小婶看到,晨晨整顿早餐下来没有说话,犯错似的低着头,也不敢看索然一眼,直到小年来叫索然去画室,他才恢复平日的精力过剩,要粘着小年,却被小年冷落了,嘟着嘴去墙角种蘑菇去了。
      “呀!你的手怎么了?”出门后,小年注意到了索然发青的手,拉着伤口查看。
      “没事啦。”索然抽回手。
      “不会是···晨晨咬的吧?”小年难以置信地问。
      “嗯。”除了他还有谁。
      “啊!”怎么会这样?小年又拉起索然的手,仔细地看着,那目光灼热地比夏日的阳光还强烈,“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啦,别大惊小怪的。以前我被狗咬了都没去过医院呢。”索然轻松地开着玩笑。
      “难怪哦,这么疯癫,肯定是得狂犬病了。”小年还是有点担心索然的伤口的,只是嘴上和她开着玩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门口,推门而入,不是里面的布置雷到索然,而是——于晗陌低着头,正在画一幅素描,他身旁坐着亓官俊,俊在修着铅笔,而与此同时高跟女盯着俊的侧面,没有发现索然的存在,耳圈女趴在桌子上睡觉,发出细微的鼾声,另外还有一些人在忙各自的事。
      “呀,小年,索然。”俊搁下快修好的铅笔,欢快地走了过来,而于晗陌仍旧专心画着画,头也没抬,高跟女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嗯,好啊。”索然点头示意,脚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轻微的动作,让俊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down了下去。
      “俊哦,你能不能帮我去储藏室拿一张椅子和一块画板来哦?”正愁没帮手。
      “好的。”正打算拉门出去,却又回过头,瞥见了索然手上的伤口,顿了顿,“门没锁吧?”
      “钥匙,给。”扔了过去。
      索然打量了一下画室,发现只有高跟女旁边有一个空座,刚好也在小年的右边,难道那就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么?事实证明是的。
      “你好,我叫童书贤,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高跟女不请自来,猫一样的眼睛打着转,还“十分友善”地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单索然。”说话的声音有点颤,索然已经极力控制了,艰难地抬起手,自己受伤的右手被那只细长的涂着红色指甲的手紧紧握住,索然仿佛听到了肉撕裂的声音,在松手的瞬间血如同关了多年的囚犯得到释放,迫不及待地渗出体表。
      “欢迎你来我们画室,以后会常见面的。”童书贤掏出纸巾擦了擦没有任何痕迹的手,“不好意思,我的手心易出汗。”
      “没···事。”冷汗不断往外冒,怎么会这么巧,你也在。
      “俊怎么还没回来?”刚去找画具的小年回来了,把东西递给索然,并告诉她东西的放置。
      索然应着小年,看了看于晗陌的位置,却是空的,人哪去了?而且,那位在睡觉的耳圈女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和童书贤在说着话,不时向索然瞟瞟。
      “哎,俊,你去哪了?”小年接过画板和椅子。
      “呵呵。”俊笑而不答,却向索然勾了勾手,又出去了。
      索然很迷茫地跟了出来,被俊拉过去坐在花坛边上。
      “伸出手。”亓官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精和一些棉签,还有一个OK绷,在索然身旁半蹲着。
      “啊?”索然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会流血了呢?”直接轻轻地掰开索然的右手,擦拭着酒精,“手是画家的生命,不爱惜手的人成不了画家哦。”
      “我···”索然看着俊的侧脸,一阵暖流淌过心头。
      “这几天吃些清淡的,伤口不要接触刺激性的东西,记得及时换创口贴。”把创口贴小心地贴在伤口上。
      “嗯。”索然的手上还留有俊的余温,这一点温度像一颗小火种,在索然的脸上燃烧着,“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透透气。”
      “呼——”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索然看着俊的背影连连感叹,别过脸时却发现于晗陌站在拐角处,手上拿着的是——酒精?!而似乎刚刚发生的他都看见了,索然刚要开口解释,于晗陌把她当空气似的从她身旁走过,径直走到垃圾箱前,“啪嗒”,手上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摔进了垃圾箱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是在外面偷懒么?”擦肩而过时,于晗陌藐视地说道。
      “那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索然的脚不安地摩擦着地面。
      “什么事情?”于晗陌突然一个转身,戏谑地看着索然。
      “就是刚刚,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很认真的表情。
      “你觉得那种事,我有在意的必要么?”说完,插着手进了画室。
      索然轻轻地嘲笑着自己,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但,你为什么要给我自作多情的机会呢?
      日光透过浓郁的树木,投下稀疏的亮光,一晃一晃,台风过境后的世界如此安静么。流动的绿影不知疲倦地翻滚着,人的瞳孔也染上了这忧伤的颜色。画板上的轮廓怎么也摆不正,斑驳的墨迹氤氲开来。

      回到画室后,索然心烦意乱,向着于晗陌的方向瞅了瞅,只见他认真地画着画,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嗯哼?爱心创口贴么?”小年用笔戳了戳索然的胳膊,以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呀!”索然打掉那支速写笔,“没有啦,只是···”
      “只是什么啊?”小年挤眉弄眼。
      “狐狸精啊。”童书贤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深蓝眼影下的瞳孔闪着光。
      “喂。你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索然的愤怒战胜了恐惧,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小年的嘴唇有些发白。
      “狐狸精自己站起来承认了哦。”童书贤侧着身对着耳圈女轻笑着。
      “是啊,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啊。”耳圈女舔了下嘴角,跟看到美味似的。
      “喂,应采绚!别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童书贤踹了应采绚一脚,弄得她嗷嗷大叫,周围的人貌似已经习以为常。
      “丫头,你最好先问问你身后那位小姐,惹到我们的后果是啥。”童书贤突然贴过来,捏住索然的下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细胳膊细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索然用近乎扭曲的表情看着这个女魔头。
      “书贤学姐,大家都看着呢。”小年瓮声瓮气地说。
      “哎呦,大小姐敢跟我说话啦。”很不屑地笑了笑,“要不是俊在,哼… 你知道的。”
      松开了捏着索然的魔爪,还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属猪的人就是不一样,满面油光啊。”
      “你!”索然刚想拍桌子,被小年拉住了,“索然,别和她们计较。”
      “狐狸精,下次你再敢当面勾引俊,你的下场就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了。”童书贤警告着索然。
      “别理她。”小年在一边劝着索然,怕索然一激动做出什么事来。
      索然没说话,低下头,拿起画笔,在雪白的画纸上勾勒出一幅画,完工时,拿给小年看,小年被逗乐了,连说着“索然好强”,童书贤不时投来白眼,应采绚站起来努力想要看清那幅画,却总是被索然的胳膊挡住。
      于晗陌抬头看了一眼——放大版索然很高傲地踩在缩小版的恸哭中的童书贤身上,小年在一旁喊着加油,而猫一样的应采绚扯着索然的脚,说着:“放开我家主子吧。”附赠旁白:“童书贤,叫你那么嚣张!”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忍不住笑意,便把脸面向墙壁。
      正在给同学讲解颜色的搭配的亓官俊,偶然看到了索然扬起的笑脸,柔软的发丝贴着面庞,真想伸出手去帮她拂去,但终究只能捏了捏手中的画笔,继续自己的事。
      空调吐出来的冷气渐渐冻结着这一切,某颗螺丝钉开始摇摇欲坠,或许只需一次撞击,再牢固的底线也会崩溃,那黑色粘稠的液体很想见见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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