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求婚 ...
-
在女王卧室外的小客厅里，维多利亚充满倦意的靠在沙发里。
“您好，公爵殿下，请坐吧。”她这样说的时候还是慵懒的躺在沙发绵软的靠垫里。
“您累了，陛下。”施洛塞尔坐下说，那双紫灰色的眸子里有毫不掩饰的关切。
“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维多利亚说。
“不论有什么事情，您都该休息了。”施洛塞尔说，“听夏洛娜说，您在晚饭时什么都没有吃。”
“我喝了果汁，兰斯。”维多利亚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她与艾伯伦共进晚餐，但施洛塞尔公爵只关心她晚上吃了什么。
“如果您能吃点东西，我会更愿意听您接下来的事情。”
“好的，夏洛娜，拿些吃得过来。”维多利亚对她的近侍女官说。
“请您拿些刚出炉的热面包来，再倒一杯蜂蜜水，也要热的。”施洛塞尔补充。
“是。”夏洛娜说。
“您都快成了我的内务总管了，公爵殿下。”
“如果您不建议的话，我很乐意效劳，陛下。”施洛塞尔优雅的鞠躬。
维多利亚吃了两小口面包后，对施洛塞尔说道：“您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我以为您从不怀疑我的忠诚。”
“我从不怀疑您的忠诚。”深刻的倦意从这句话里传出。
施洛塞尔轻微的一叹，郑重其事的说道：“您的意愿就是对我的命令，我早在您的座前发过誓，会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来捍卫您。”
“是的，您发了誓。”维多利亚无力且无奈的说，“正因为您发了誓。”
“陛下，您是怎么了？您能告诉我吗？”他关心的问，事情看起来并不是“忠诚”那么简单。
“没有什么。”她不愿意说出真实的心声。因为他如此忠诚，所以为了她的王位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
施洛塞尔看着她那双碧色的眸子，像湖水一样深刻，不知道其中藏匿着什么。
“我有一个请求，不是作为女王的请求。”她说。
“您的任何请求，我都会竭尽所能去达成。”
“我希望今后每天晚上我入睡前，您都能来这为我读诗。”
这是不符合宫廷礼仪的。施洛塞尔没有这样说，而是顺从了她的意愿，“是的，陛下，我非常愿意。”
“就从今晚开始吧。”她说。
“如您所愿，陛下。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波希毕希的诗。”
“好的，陛下。”施洛塞尔说。
夏洛娜递上了诗集。
“您想听哪一首？”施洛塞尔问。
“《爱的哲学》。”“学”字的尾音后有难以察觉的深长气流。
施洛塞尔翻开诗集，他的声音如活水一样流淌在夜幕中，温和而深情：
“出山的泉水与江河汇流，
江河又与海洋相通。
天空中风与风互相渗透，
融洽于甜蜜的深情。
万物遵循同一条神圣法则，
在同一精神中会合；
世界上一切都无独有偶，
为什么你与我却否？
看高高的山峰亲吻蓝空，
波浪和波浪相抱相拥，
没有一朵姐妹花会被宽容，
如果竟轻视她的弟兄；
灿烂的阳光抚抱大地，
明丽的月华亲吻海波，
一切甜美的天工有何价值，
如果，你不吻我？”
读完最后一句，施洛塞尔如遭雷击。他抬头看向女王，从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维多利亚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直接的表达过她的感情了，应该是自从他陪伴她开始吧。那时她刚刚知道自己将是王位的继承人，端庄而优雅的姿态是她能展现出的全部。她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被注定了，就像埋藏在她身体里的疾病。
施洛塞尔很快恢复了理智，他合上诗集，假装对她的意思一无所知。他说：“艾莉公主，您该睡觉了。”——就像他还是她的老师时那样。
“兰斯！”维多利亚突然叫住他。
“什么？”
“您觉得……我应该结婚吗？”
“您一定会结婚的，不过，什么时候结婚，完全遵照您的意愿。”
“兰斯……我……”
“嗯？”他柔声询问。
“必须嫁给不爱的人吗？”
“您会遇到一个您一心爱恋的人，和他幸福的在一起。”
“兰斯……！”维多利亚欲言又止。
但施洛塞尔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浓厚的悲伤。他说：“如果您不想结婚，不用勉强自己。内阁的问题，我会帮您解决。”
“兰斯……如果我，永远，都不想结婚呢？”
对这孩子气的问题，施洛塞尔思索了一瞬，“如果您真的不愿意，可以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
维多利亚敛下眼眸，用力抓着他的手。
施洛塞尔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不要怕，我的艾莉公主。”他轻轻的吻在她的手背上，“不论出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谢谢您。”她忍了忍，眼泪差一点要掉下来，却不是因为她身为女王的职责。她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无比忠诚，却没有一点其他的意思。她所有的深情，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以后的几日，维多利亚照常召见艾伯伦，有时还会有其他的青年才俊。
施洛塞尔总能从艾伯伦的请假频率里，得知她会客的情况。奥斯汀的交际圈都在议论女王会看上哪位绅士。施洛塞尔无法否认自己的心痛，但在心痛的同时，他的婚事也要走上正轨。马格努斯子爵已经与他商议好嫁妆与聘礼，这里面当然也有费米勒的功劳。
施洛塞尔公爵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要在名为“利益”的这条路上行进，没有其他任何的岔路可供选择，而名为兰布雷希特的那个人早在十年前承袭这个爵位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由于职责在身，施洛塞尔不能因为求婚这种事情而离开奥斯汀。因此尽管不太符合礼仪，马格努斯还是将蕾娜塔送来了奥斯汀。
作为一名准未婚夫的施洛塞尔不止可以称得上是称职，简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他不仅在当天亲自迎接了蕾娜塔的到来，而且在除了职务之外的所有时间里，都与这位小姐形影不离。不论是在剧院，还是在礼品店，都能看到施洛塞尔对这位将要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无微不至的身影。这让蕾娜塔成为了所有上流社会小姐羡艳的对象。
“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蕾娜塔问过这个问题。这一切都她来说都太过突然了，不过是在女王舞会上的一次见面，就意外的得到一直憧憬着的公爵殿下的青睐。幸运之神的这种垂爱让她觉得自己置身梦中，唯恐有一天惊醒。
“因为您值得。”浪漫而没有实际意义的答案无法从根本上解答任何问题，但这是施洛塞尔对这位单纯而不幸的姑娘所能做出的做好的回答。他的心属于另一个女人，出于这一点他对于自小被严苛对待的蕾娜塔有所怜悯，但这其中却没有心软和愧疚。对于她所失掉的爱情，他会以一个完美的丈夫的身份给她最周到的体贴和整个上流社会的羡艳。
而施洛塞尔为蕾娜塔所做的所有事情中，最值得称道的当然是在剧院里精心安排的一场求婚。这场别出心裁的求婚让上流社会的小姐们以羡慕的口吻谈论了很长时间。
当舞台剧演员说出那句“连最伟大的公爵也要为这位小姐倾心，她就是天上的明月，是不可企及的光亮”时，施洛塞尔出现在舞台上。舞台下面出现了小小的惊呼，而施洛塞尔却从容得像是一个名声在外的演员。
“她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朝我微笑一下，就那么一下，我就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万能的众神啊！我只愿那道明婉的月光照亮我，这便是您赐予我的无限荣光！”施洛塞尔夸张而娴熟的表演看呆了在场所有的观众，蕾娜塔愣在了包厢里。刚才施洛塞尔公爵只说有公务要出去一下，稍后来接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舞台上？
“我的月光，您愿意赋予我这份荣耀吗？”施洛塞尔对着包厢展开手臂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蕾娜塔身上。
她几乎就想转身逃跑，但又像是置身梦中，整个人飘了起来，双脚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小姐，只要能说能愿意，并将这个抛向舞台就可以了。”施洛塞尔的管家适时在失去行动能力的蕾娜塔身后小声提醒，他的手里是一篮白蔷薇花瓣。
剧场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蕾娜塔的行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手伸向了花篮。在启齿说出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她为自己感到惊讶，但已经开口了就没有再退缩的可能。
“我愿意！”她洒出花瓣，如月光普照大地。
施洛塞尔在剧院向马格努斯子爵的小姐求婚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在第二天飞到了新彩虹宫的主人那里。
维多利亚愣了愣，“哦”了一声，而后对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格纳特伯爵夫人说：“让下午来觐见的人晚点过来，我想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