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耽美]霍秋》蝴蝶悟空

24、第二十四章 为我所用

　　就在李灏等得快不耐烦之际，清翎终于换好了装束，出来后在李灏的面前顾盼飞扬得转了个圈，笑问：“怎么样，像不像乡下姑娘的装扮？”
　　“倒像个野丫头。”李灏伸手摘下清翎头上的玉白发簪：“这支‘银凤’过分惹眼，先由我替你收着。”说罢放入袖中。
　　清翎看着李灏把发簪收好，幽幽道：“这是外祖父家的传家之宝，母妃传给我的那天的情形，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但物事人非，母妃却已……”
　　清翎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靠在李灏的身边不再言语。
　　李灏见此情此景，明白胞妹心中的惆怅遗憾，于是伸出手臂用力揽了两下，以示安慰。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母妃虽整日疯癫，但也从此没有了忧愁，你不觉得母妃较之从前，开心快活了许多？”
　　“这倒是。”清翎拨开愁云露出笑容。
　　她看了看李灏，故意打趣道：“皇兄，你即使穿上这些粗布衣衫，也不像个普通百姓，这妆，化得可比我差。”
　　“那可不一定，至少其他姑娘不会喊自己的兄长为‘皇兄’。”
　　“皇……哥！你又取笑人家。”
　　“好了好了，走吧，快晌午了。”
　　“嗯。”

　　兄妹二人出了门，贴身侍卫扮作家仆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半丈的距离。一路上，果如清翎所言，李灏虽一身布衣却难掩天生的贵气，令男女老少频频回首。而清翎娇俏的模样，同样引来不少目光。
　　清翎悄声问：“皇兄，为何这些人总是偷看我们？”
　　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立刻有数道视线迅速从他俩身上转开，李灏傲然一笑，指着前方不远处，道：“不用管他们。醉仙楼就在前面，进去吧。”

　　李灏和清翎被店小二引入二楼的一间雅座，叫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和上好的酒水。清翎看了眼桌面上的菜色，嘟起小嘴问：“哥，怎么没有‘气吞山河’？”
　　“哪里有先上主食的道理，云吞面自是最后才上。”
　　“可是我想先吃它嘛。”清翎不依撒娇。
　　李灏只得吩咐侍从，让店小二再添一碗云吞面来。
　　“哥，你不吃？”
　　李灏摇摇头，不作声。

　　等着云吞面现做端上来期间，雅间的房门再度被敲起，掌柜的进来传话说：“这位公子，隔壁有位老大人，自称是你的好友，请你移驾过去一叙，公子你看——”
　　“喔？出来吃个饭也能碰到老熟人。也好，我这就随你过去。”
　　清翎跟着起身，担心道：“哥，那人是谁啊？你这样随随便便过去，万一……要不让李安跟着过去？”
　　李灏拍拍她的柔荑，胸有成竹道：“不会有事的，放心。李安在这里陪着你，我也才能安心。等下云吞面过来后，你先吃，不用等我知道吗？”
　　“……好吧。”清翎放开手，顿了一下又道：“万一有事，一定要喊人帮忙。”
　　“傻丫头又多想，我又不是去刀山火海。”
　　李灏微微一笑，转身跟着掌柜的来到隔壁。那也是一间同样格局的雅间，而里面的人见他进来，含笑抚须，起身相迎，却是江北转运使，贺瑞贺大人。

　　掌柜的退出去带上门后，贺瑞作势便要向李灏行君臣之礼，被李灏拦住扶起。
　　“贺老请起，出门在外，这些繁文缛节便省了吧。”
　　二人分别落座后，李灏开门见山道：“今日邀贺老过来在此相见，其中缘由无须多做解释，相信贺老也明白。”
　　贺瑞点点头：“四皇子之顾虑，老臣亦有同感，所谓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更何况四皇子之霸业，已值最紧要时刻，容不得半点疏忽。”
　　“果然还是贺老知我最深。当年外祖父将你调离京城，安插到僻远却盛产食盐之地，这一步险棋如今看来，却毋庸置疑乃一大妙招。”
　　“四皇子过奖，老臣愧不敢当，只因老臣做事不够严谨，此次私售官盐之事被此地知县察觉，令他对老臣起了疑心，以致北仓之内的货物，至今未能完全转运至他地，拖累四皇子之计划，老臣有愧，老臣请罪。”
　　“贺老说的可是霍秋。”李灏道：“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大麻烦。如果本王推测无误，霍秋虽出京多年，但在他背后为他撑腰的，可能是三皇兄，也就是新登基的皇上。”

　　贺瑞闻言，既感惊讶又生疑问，抚着灰色胡须暗自思忖。
　　良久之后，他赫然想到某种可能的情况，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大双眼，问道：“莫非！当时的三皇子早已防备着老臣，所以在老臣来此地担任江北转运使无多久，霍秋也随之过来，明为此地的知县，暗中却是负责监视老臣的一举一动？！”
　　“霍秋当年离宫，一半是迫不得已，另有隐情。但不能否认，是否早已有此动机。”
　　“但，当时的三皇子为何就能锁定老臣？而霍秋本是前太子的人，怎会转为三皇子卖命？”
　　对于这些疑问，当时李灏推测出霍秋背后的可能之人后，也曾推敲过其中缘由。
　　“当年贺老位居朝中重臣，却主动上奏，愿调至此地，虽说是因年事已高欲将职位让与他人，但毕竟堵不住悠悠众口，仍引起某些人的怀疑。只叹当时母妃一事暴露后，外祖父心中焦急，在未能寻到完全之策前，不得以行此冒险之事。”
　　至于后面的一点疑问，为何会为三皇子卖命——李灏在心中暗度——恐怕和当年前太子殡天后，在宫中所发生的那件丑事，脱不了干系。
　　贺瑞长叹道：“果然，当时的行动，仍是草率了。”
　　“后悔无益。何况，当时若不走这一着，只怕我等今日成困斗，更无与李琦一争之可能。”

　　李灏话锋一转，压低了嗓音，道：“那边的准备已近尾声，待北仓中最后一批货出清之后，即可依计行事。贺老，你这边也要及时做好接应。”
　　贺瑞微感诧异：“计划怎地提前了？”
　　李灏冷笑道：“若李琦一直防备着本王，那不管早晚都无区别。但是，在这之前，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那颗棋子。”
　　“四皇子已有妙策？”
　　“若我所料不差，那霍秋必定与李琦暗中有联系，若由他传回假消息，引李琦上钩，我等只需请君入瓮即可，岂不是以逸待劳？”
　　“但是……”贺瑞迟疑道：“霍秋为人精明狡诈，寻常布局只怕不能让他乖乖入瓮。”
　　“这一点我也想过。”李灏负手走到窗边，由上往下俯视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脑海中却是另一番计较。“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是到‘那个人’出场的时候了。”

　　贺瑞默默望着李灏的背影，当年那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少年，曾几何时已成长为如此挺拔俊朗的男子，运筹帷幄，胸怀天下。
　　原本，若非有人从中作梗，登上那九五至尊宝座的，合该便是眼前这位男子！而非那位温顺懦弱的三皇子。
　　如今，只不过是多走一些弯路，但到底是殊途同归罢了。

　　念及当今圣上，贺瑞蓦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四皇子，不久前昆仑掌门蒋天宗曾让他的两个徒弟到此，寻找‘雷掌神鞭’周廷轩的下落。蒋天宗是为皇上的部署，如今想来，他会特意托人转告老臣此事，也是一种试探了。”
　　“雷掌神鞭……”李灏沉吟片刻后道：“我也曾想拉拢过此人，但这位周老前辈行踪不明，似是已经隐居起来。难道说，他竟是隐居在此地？”
　　“老臣也无太大把握。但皇上既在找他，若周老前辈也愿为朝廷效力，对我等的计划将会是一大障碍。”

　　早些年，周廷轩行走江湖之时，除“雷掌神鞭”打遍天下无敌手外，他所怀揣的一颗侠义之心，也为众人所敬仰，黑白两道无人不给他几分薄面。
　　而朝廷也早有招安之意，虽然对周廷轩而言，是不折不扣的烦恼。于是，当被骚扰到忍无可忍之时，周廷轩竟选择销声匿迹，躲了起来。任凭当时的德宗皇帝如何派人打探，也是一无所获，这才不得不不了了之。
　　李琦登基之后，立即派人继续寻找，只怕也是为了巩固自身的势力，借江湖武林之势，与摄政王抗衡。
　　一旦弄清楚对方的意图，要做出决定似乎并不困难。
　　李灏的目光盯在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上，不动声色地缓缓说道：“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格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