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清（女强+非主流清穿文）》孤狗

12、高烧恐怖

　　艾晴川忘记自己是怎样走出赏青会的。
　　和来时候的兴高采烈，拉着刘端午和沈十三两人叽喳个不停相反，回去路上的每一个脚步都似有千钧之重，沉压压地让她透不过气来。
　　即使身处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上，她还是觉得很冷。
　　“听说那个女仙，是个冒牌货！”路过一家豆腐坊，就听到里面当家的老婆子正倚着门和对面卖炒货的娘子闲唠嗑道。
　　原来类似的闲话早就传遍了整个民间了呀。艾晴川伸手摸了摸帷帽，还好，还戴在她的头上，至少也不用担心别人会认出她来。
　　“那不可能是假的吧？”炒货娘子随手抓了把瓜子走出来，“我听吴家小六说过，那小子就是女仙大人亲自救下的，女仙大人法力无边，错不了！”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还有什么没见过？下次要是满狗子再敢打进来，老婆子我第一个就上去冲他们一扫帚，你们非也得封我个扫帚娘娘当当！”
　　“当扫帚娘娘有啥好处！”炒货娘子闻言笑弯了腰。
　　“也给老婆子我弄个长生牌位供供香火呀！”
　　说着又是引来一阵大笑，直听得路过的艾晴川牙痒痒的——要不是朱雀，你们哪来现在的嚣张？
　　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上去为朱雀撑腰，朱雀的名声不就是被她败坏的吗？
　　一张张带着失望的，讥讽的，蔑视的，怒目的，又或者看不清表情的脸不停地在艾晴川的脑海里重复演放。明明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可那些人偏偏都好像认识她似的，虽然在和她视线相对的时候会刻意压低了声量，但艾晴川明白，他们一定是在笑话自己，笑话自己的沽名钓誉，笑话自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国难当头，一群男人不思进取报国，却偏偏围在什么赏青会上学长舌妇搬弄些有的没的，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艾晴川觉得颇看不起这些人的行为。
　　但一想到又是自己在那里上蹿下跳，活活做了给人看戏的猴子，她又觉得很生气。
　　可转念一想她也没逼着别人把她看成什么救世祖啊，南明人不想着从根源上励精图治奋发自取，却总动着借外力的歪心思，借不成就恼羞成怒，这算她的错吗？
　　心思跌宕起伏，一时间艾晴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躲一躲，理清思绪为好。
　　“恩人。”刘端午是这么安慰她的，“自个儿行得正坐得端就好了。旁人说的那些诨话，又何必理得！”
　　这个从一开始就说要守在她的身边，全凭她一句话差遣的大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深处有着一抹不容她忽视的难过。
　　大概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真的就是他们所描述的神仙一般厉害的人物吧？所以在看到她举不起剑的时候，急急地想要出手证明。
　　他私心深处一定是希望自己能把他轻松打个落花流水吧。他都不惜舍弃男人的尊严来成全她的面子了，可惜她却还是一点都不争气。
　　因为她不是朱雀。
　　她甚至都不是晴雪。
　　离开的时候，解语特地把她拉到了一遍，细细切切地叮嘱了好多话。
　　解语让她回学士府，忘记今天的一切，不要多想，也不要再出来。
　　这个像大姐姐一样温柔待她的女子怕是已经预见到消息传散开来以后，她在大学士府的日子不会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也不要哭闹，也不要难过，”解语看着她的眼神满怀真切：“学士府不比教坊司，惯有的是捧高踩低的人，所以这次回去之后，无论听到了什么风声，切忌大哭大闹，让你义母烦心。”
　　想到这里艾晴川眼睛忍不住眨了一眨，差点流下泪来。
　　朱雀有那么多人崇拜，晴雪也有人牵挂，可是她艾晴川呢？
　　她的存在只会是轻易破坏前人好不容易树起的形象，徒惹人生厌吧。
　　但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别人喜欢她呢？
　　她在这个世界里不应该只是一个过客吗？
　　为什么又要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如何呢？自己是蠢也好，是笨也好，是痴也好，是疯也好，与他们何干？！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把胸膛挺了一挺。

　　当天回到大学士府里的艾晴川就发起了高烧。
　　这烧来得又快又猛，当云裁急急忙忙秉明夫人请了大夫前来医治的时候，艾晴川的三魂都快烧掉了七魄。
　　一张小脸烧得红通通的，整个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大夫皱着眉头望闻问切一番，只是草草写了个方子，便起身交代婢女让她们去寻冰水来给艾晴川降温。
　　盛夏的时候又哪来的冰水？云裁无法，只能和露浓两个从深井里面挑些水来，用瓷盆装了给艾晴川擦脸擦身子。
　　直忙活了整个晚上，烧却一直没有消退的迹象，到最后艾晴川躺在床上口干舌燥，竟是不连断地说起了胡话。
　　“我可不愿意再待下去了！”露浓将辛苦熬了大半宿的药往云裁面前重重一放，红肿的双眼满是委屈：“昨儿小姐干了什么好事怕是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被落一个看察不当的罪。与其到最后被赶了出去，我还不如现在去夫人那一头撞死算了！”
　　“可小姐她还没有醒来，我怕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云裁将帕子绞好重新放回艾晴川的额上，又伸手来拿汤药。
　　“你倒是好心为了她，可她做事说话又有哪一分是念了你的好？”露浓恨恨：“怕疼不愿裹脚，骂的是我们两个，三番四次偷跑出去，打的又是我们两个！小姐口口声声说得好听，说是人人平等，可还不是拿我们做她替罪的羔羊！”
　　云裁并不回话，只是扶起艾晴川小心翼翼地给她喂药。
　　但无论她怎么哄，艾晴川就是不肯开口喝药，云裁没办法，只能趁没人的时候用嘴含了药汁口对口地哺，好歹是把一整碗药灌进去了大半。
　　期间史杨氏遣人过来看了好几次，均说是人昏迷不醒。听了回报后她不禁将帕子攥了又攥，忧心忡忡地看着徐嬷嬷;“小小年纪却染上这么重的风寒，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啊。”
　　“她倒是好，还没等夫人来算账呢，倒自己主动生起病来。”徐嬷嬷不屑地抿嘴，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艾晴川，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要不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守备家的蒯大夫过来看看，顺便再去大明寺上柱香，求求佛祖保佑？”
　　“就是嫡嫡亲的大小姐也没她这么让人操心的。”徐嬷嬷冷哼一声，她是史杨氏的奶娘，没有人在的时候说话向来是较为随便的：“夫人您都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都说您是好心上了当，才被骗收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女儿！”
　　“可有此事？”史杨氏瞪大了双眼，满是不信，徐嬷嬷自然就把昨天赏青会上的一切再加油添醋地向她学上一遍，末了感叹道：“老奴上次给小姐缠脚，您可知道小姐怎么说？她竟说只有来自最最愚昧最最无知地方的人才会缠脚，这又是从哪学来的话儿？老奴担心过几天族里就会派人来跟夫人您商量这收义女的事情。到时候夫人您可要好好考虑，没得连累老爷害了他的名声！”
　　想起丈夫一世英名，史杨氏也难过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蒹葭居和老夫人汇报此事比较好，还是去宣华堂看艾晴川比较好。
　　正当犹豫的当口上，又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副将史德威前来拜见老夫人并太太，说有要事相谈。
　　史杨氏不敢有慢，仔细装扮了一回，就带着徐嬷嬷向蒹葭居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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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至今为止我写了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回艾晴川就可以滚去南京叨扰BT朱由菘了。故事终于可以告别扬州，进入下一篇章。
所以在这里把自己之前写的什么理一下 - -
艾晴川是个看多了清宫剧看傻了的NC，所以一有机会就让作弊器带着她回到了清朝。她的理想是回到九龙夺嫡那个时代和胤禛什么的谈恋爱，结果因为她历史没学好，加上作弊器对年代不熟，阴差阳错地滚来了一个“皇太极已死，多尔衮太老，福临太小”的三不靠时代里，附在了她某个前世的身上。
她某个前世的身份是一罪官家的女儿，折进了教坊司充作官/妓。性子比较烈，算是个有勇无谋的漂亮闺女，所以被同事忽悠着为国捐命去了。小命玩完的一瞬间作弊器朱雀上马，多铎遣进扬州的那部分先头兵被杀了一半，屁滚尿流地跑了一半。
作弊器不是万能的（原因，以后会说 0-0 ），朱雀每次发威的后果就是要沉睡或短或长的一段时间。朱雀给艾晴川画了一张大饼，说是五年后灯风调雨顺了就送她回家，于是艾晴川把自己的地位定义成一个游客，只单纯过来长长见识增加些以后回去吹牛的谈资的。
没心没肺，加上对自己所处环境的不清，加上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帮她擦屁股，艾晴川所做的事情在旁人看来就是言行举止有辱祖宗（对清朝莫名其妙的好感），轻浮（调戏帅男），违背纲常（藐视男权），拒绝传统（不肯裹脚）……
其实艾晴川这些缺点在很多穿越小白文的女主角身上都可以看到，不同的是那些文章里的女主角还有个玛丽苏的光环罩着，而艾晴川别说是玛丽苏，简直就是个玛丽厌。
本来扬州在受了一番冲击之下，幸存的官官头头们是很愿意做艾晴川的护身符（让史可法的孀妻收她做义女，同时有大事要商的时候会邀她讨论）的，而且南明甫立，新政/权和他们谈不拢，他们是不介意扶持艾晴川，美化她的形象，让她代替朱由菘成为百姓心目中新的信仰目标。
可惜艾晴川不合作，种种离经叛道之举让那些深受程朱理学毒害的老顽固觉得难以掌控，不是一个理想的傀儡，所以他们也就或主动或被迫地放弃了艾晴川这招棋。
关于百姓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相信艾晴川是女仙，好吧，那个时候的人还坚信白莲教的人都是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呢。我猜想是因为那个时候无信仰的人很少，而且人云亦云，在少数几个真的看到和一大群人有心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要做出相信是很容易的。
关于百姓后来为什么又能那么轻易地相信艾晴川不是女仙呢，呃，我认为，还是离不开口碑效应，还有就是毕竟朱雀发威的时候，亲眼看到的人不多。尤其是城外与清兵厮杀的时候，刚开始就是借了清军内的汉人的力量，等到扬州城的守军扑过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尘埃落定了。那个时候汉人降军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剩下来的几个就算是亲眼看到了朱雀的V5，他们也只能做到自己相信。
嘛嘛 - -
我想写些什么呢，我大概就是想写些世态炎凉人的现实之处吧。
高烧中的我昏昏沉沉的 - - 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