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飞时花满城》季神

10、【十】

　　落颜：

　　我一阵天旋地转，仿佛从没看清过这个世界。

　　楚暮护在天絮身前，他身中剧毒，却依然有不凡的身手。

　　落颜，我知道你此次回来是为报仇。这是我欠你的情，我认！可是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天絮。你以为我当真相信那日天絮要杀你吗？我为怕连累天絮，怕你伤及到她，才用冷言冷语将她逼走。我以为我死了，你就会放下仇恨。落颜，为何你的恨如此之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他双手摊开在我面前，灰暗指尖映衬着泛绿青白肤色，毒气正向他的身体蔓延。

　　我冷笑，好！楚暮，既然你认，就受我一刀，你欠我的，也该还了吧！我手中的那把匕首，正是之前天絮刺我的那把。我把它狠狠握住，显得义无反顾。

　　可是在最后一刻，楚暮还是躲开了。他带着冲挡到他身前的天絮，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埋藏在我身体里长年累月的悲愤终于喷薄而出，我哭得让天地都为之动容。楚暮，你以为我真会杀你吗？你如此不凡的武艺，怎会看不出我这一刀根本是留有余地的。还是这根本就是你的本能，保护你心爱女子不受一丝一毫伤害的本能！没错，我是来报仇，我是想过要杀你，怪只怪我太念旧情，下不了手。楚暮啊楚暮，你当真以为是我向你下的毒吗！

　　我拔下发髻上那支玉簪，连同匕首一起扔向他。我一步步后退，如雪发丝飘散开来，我仿佛又看见长安柳絮纷飞的景色。

　　原来，我在自己一步步苦心经营的计谋中，早已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楚暮，更失去了待我如珍如宝的唐隐。我曾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才发现，这些都属于天絮。

　　罢了！罢了！任凭我机关算尽地去争，终究还是，违背不了上天的意愿。

　　一步一步后退，我看见楚暮眼中瞬间闪过惊慌。头顶又传来揪心的疼痛了，在我还来不及吐出那一口黑血时，一阵眩目，身体向崖外倾倒出去。

　　我想，这便是我最好的归宿了吧。

　　在身体还未落下的前一瞬，我突然瞥见朝这里急急奔来的唐隐。他漂亮的眼睛黯淡如无星的夜空。只是唐隐啊，你是堂堂大将军，怎么可以如孩子一般流泪呢。

　　原来啊原来，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以为在我的心里还恋恋不忘楚暮，我以为我无法开口唤你夫君，是在逃避我已嫁给你的这个事实，可是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只是在逃避一个，我已爱上你的事实。

　　就让我在这最后一刻，唤你一声夫君。

　　待我一张口，却又哑然。

　　原来是我忘了，我已不是你的妻子。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