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当铺+综]招牌不灭》棠梨儿

51、 孝庄秘史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韩诺给阿精撑了伞，和她一起往养心殿的方向走。
　　顺治就站在养心殿的小院子里，衣衫逐渐被雨水淋湿，可他丝毫也不在意，急得身旁小太监直跺脚，随着天上一声响雷，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大哭起来。

　　再往前走一点，阿精瞧清楚了顺治的模样。
　　他满面胡渣，鬓发凌乱，额头一个偌大的伤口，血水混着雨水从鬓角滑下，龙袍湿淋淋的挂在身上。
　　阿精感叹：“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个皇帝。”
　　又一看，那顺治手里竟还真是拿了把匕首，阿精又是呢喃：“莫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阿精有些不相信，不相信一个帝王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兴许，他是个懂爱情的人。”
　　阿精问韩诺：“老板，如果你是他，你会像他这样吗？”
　　韩诺看了阿精一眼，又看向顺治的方向。
　　半晌，韩诺道：“我不会。”
　　阿精抿着嘴，轻哼一声，显然，韩诺的回答并不让她满意。
　　韩诺无奈失笑，“爱情虽然可贵，但人世间有的并不只是爱情。”他用手指向顺治方向：“你看。”

　　孝庄已经带着大群的宫女太监赶到了顺治身边。
　　她推开为她撑伞的宫女，与顺治一起站在雨下，试图用手去夺顺治手中的匕首。
　　孝庄早已不是年轻时身手矫捷的蒙古姑奶奶，她快五十多岁了，卸去皇太后的头衔，她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韩诺叹息：“他懂了爱情，坏了亲情，那有什么用！整个人都毁了。”
　　韩诺这样一说，阿精又觉得有理，“可若他不这样，未免有些糟蹋了他与董鄂妃的那段爱情。”
　　话落，阿精委委屈屈的看着韩诺，那目光中有着些胆怯，还有着些期待。
　　莫名的，韩诺就这倒了阿精心中所想，知道阿精在期待着什么，他感觉有些好笑，道：“若是我，又怎么会连保护好自己心爱人的能力都没有呢！”
　　阿精豁然开朗！是啊，韩诺和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会相同呢！

　　“皇上，皇上……”
　　不远处又大吵了起来，阿精望过去，只见得顺治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身边有路过的小宫女议论：“太后不是把皇上手中的匕首抢下来了吗？好好的，皇上怎么就倒下去了呢？”“怕是违了孝道，糟了天谴。”
　　那小宫女被这话吓了一跳，啐了她一口：“你这话说的诛心，莫不是不要命了。”
　　话落，两人便匆匆离去。

　　韩诺看着被太医抬入养心殿的顺治，只叹道：“这皇帝，怕是有难了。”又笑看着阿精：“这回可真是便宜了你。”
　　阿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皇帝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诺沉默一会，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天花。”
　　阿精倒吸一口气，那天花在后来不算什么，可在这会，却是个只能听天由命，靠意志硬撑的病。
　　顺治皇帝一心求死，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天花。
　　阿精心里知道，若这次她和韩诺没来，这顺治，怕是真要随那董鄂妃而去了。

　　……

　　傍晚，养心殿灯火通明，太医宫女不断从内进出。
　　一向宽厚仁慈的孝庄皇太后竟将养心殿的瓷器玉器砸了一地，就连一向受宠的苏茉儿也在她面前吃了一顿排头。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孝庄让人供着阿精，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却又是将她拘在慈宁宫里，不许她离开半步。想是害怕太医治不好顺治，要为顺治留条后路。
　　可孝庄岂会知道，若是阿精真心想要离开，她又哪里拘的住阿精。

　　阿精坐在桌前，拿起苹果又啃了一口，宫里的日子不错，只是无聊的紧。若是有韩诺在还好，只是韩诺施了障眼法，让人家以为他是太医……
　　此刻皇上还在病重，做太医的，自然是要时刻侍奉在皇上身边的。
　　阿精哀声叹气，待她一只苹果吃完，就见孝庄从外处走来。
　　阿精努嘴，想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拖下去，顺治可就要不好了。

　　孝庄将人全部遣到了慈宁宫外头，急匆匆的对阿精道：“用我儿子的爱情，换他的生命吧！”
　　孝庄的算盘打的甚好。
　　顺治作为一个皇帝，他会有很多女人，大臣献上的、长辈赐下的、领邦进贡的，那些女人或用于纾解欲望，或用于平衡势力……
　　他不需要去爱，只需要被爱！
　　孝庄绞着手中的帕子，在阿精面前不停的踱步，阿精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又从果盆里拿了个苹果，一口咬下。
　　“你……”孝庄心中大怒，却又知道此刻是万万不能得罪阿精的。
　　她耐着性子问：“这生意你不做吗？”
　　“做。”阿精干脆回答。
　　孝庄面上一喜。阿精却又道：“让你儿子自己来和我谈。”
　　孝庄大怒：“我儿现在这副模样，你要他如何来和你谈，何况……”
　　孝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阿精却是知道的，‘何况顺治根本不会愿意典当自己的爱情，何况……就算顺治愿意，孝庄也不愿意让他和魔鬼打交道。’

　　用帕子擦了擦手，阿精开导她道：“若是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找我，说是用你的生命换取你的幸福，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孝庄瞬间听懂了阿精的意思，只是：“福临是我的亲儿子，难不成我还会害他吗！”
　　阿精嗤笑：“亲儿子也不成，再亲你也不能帮他决定他的命运，再者他与你亲不亲，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阿精这话就如针尖一样直直的刺进了孝庄的心里，扎的她生疼。
　　可她心里清楚，这事不怪别人，怪只怪她生在这皇宫，生在这薄情的地方。
　　“好吧！”想了半晌，孝庄道：“我用我自己的寿命，换取福临的寿命。”阿精挑眉看她：“你觉得你还有多少年的寿命，能换取皇帝多少年的寿命？”
　　孝庄不说话。
　　阿精给她建议：“你可以典当你的‘运气’，或者‘美好的记忆’，换取皇帝六十年的寿命。”
　　到那时，皇帝也有八十多岁了，也算是寿终正寝。
　　孝庄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待她睁开眼睛时，她下了决定：“我便将我的运气典当给你，反正我这么个老婆子，要运气有什么用，只要皇帝好，便什么都好。”

　　阿精将孝庄带到‘八号当铺’。
　　这已经不是孝庄第一次走进当铺了。
　　和当年一样，这次孝庄的眼神中，仍然带着一种决绝，她仿佛想透过眼神告诉阿精，她不会后悔。
　　阿精笑了。
　　世界上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在事情发生之前，谁都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阿精知道的，现在的孝庄已经开始后悔当年的鲁莽，后悔典当自己的幸福，只希望她在将来，不会为这次典当自己‘运气’的事而后悔。

　　阿精将契约推到孝庄面前：“你想清楚了吗？”
　　孝庄的眼神依旧坚定：“我没有退路。”
　　是的，她没有退路，除非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死。
　　阿精点点头：“那么，签字吧！"

　　看着契约上的自己，阿精一阵得意。
　　待将来她老了，她可以拿着契约和下一代炫耀‘这是孝庄皇太后的真迹’。
　　可才这么想，阿精又一阵叹气，她是不会老的，更不会有下一代。

　　皇帝的病情从那天开始慢慢好转。
　　整个皇宫都高兴起来，宫女不用畏畏缩缩的做事，太医也能昂首挺胸，不用再怕医不好皇帝而被诛九族了。

　　阿精在养心殿里逗弄着只有八岁的玄烨，未来的康熙大帝。
　　玄烨小时候也出过天花，万幸的事，他熬过来了，脸上虽然有些天花遗留下来的红斑，却并不严重。
　　阿精戳着玄烨的包子脸：“小玄烨怎么了，不高兴吗？”
　　玄烨脸一鼓，皱起眉头，委屈的要死却还装着大人生气的样子：“姑姑，你放肆。”
　　皇宫里一些有脸面的宫女都被称呼为‘姑姑’，能被皇子叫‘姑姑’的，那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阿精一把抱起玄烨：“没大没小，你才放肆。”
　　玄烨辩驳：“我是皇子，你是宫女，当然我比你大。”
　　阿精诡辩：“你才八岁，而我都已经一百多岁了，自然是我大。”
　　玄烨心中气闷：“你说谎，你看起来比皇阿玛还要年轻。”
　　阿精不理他，只是‘咯咯’的笑，她心想，若是她有个儿子，是不是也能这般可爱。
　　玄烨又是大喊一声：“放肆。”

　　孝庄从养心殿走走出来，面上带着不喜，她吩咐苏茉儿将玄烨从阿精手中抱走。
　　孝庄道：“你可以走了。”
　　阿精皱眉：“你难不成是想要过河拆桥。”
　　孝庄大喝：“莫不是，你还想勾引着玄烨去与你做那见不得人的生意。”
　　孝庄到底是精明的，她虽不后悔自己去与阿精交易，却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子孙着了阿精的道。

　　不知何时，顺治从养心殿内冲了出来。
　　他不顾孝庄，直接冲到阿精面前：“是你救了朕对不对，那么，你该是有办法救宛如的。”
　　宛如便是董鄂妃的闺名。
　　阿精心里好笑，她又不是神仙，即使能救活半死不活的人，但那死人，她是万万救不活的。
　　可眼神一转，阿精又指着孝庄道：“你倒是问问她，让不让我救活你的董鄂妃。”
　　“你……”孝庄被阿精气的说不出话来。
　　顺治转头看着孝庄，悲切道：“皇额娘，你为何就是见不得儿子好。”

　　孝庄是不好，起码她对阿精就不好。
　　可阿精先是拿走了她的幸福，又是拿走了她的运气，现在还对她的儿孙虎视眈眈，她凭什么要对阿精好。
　　于阿精来说亦是如此，她先给了孝庄‘多尔衮的爱’，又给了他儿子‘六十年寿命’，现在一转身，她却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
　　可顺治却是万万不能说孝庄不好的。
　　阿精叹气，老板说的对，尽管顺治懂爱情，却坏了亲情，这人算是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