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李一一

8、第七章 故人又相见

　　乔依依变得忙碌起来，三月便很少再过去她那里，每天传短信，习惯等乔依依给她打电话。乔依依每次打来电话，总是略带雀跃的语气，说起萧煜，说起新的电影，更是踌躇满志的样子。三月便也放心。

　　不久，在最近一期的风尚杂志上，三月发现了关于乔依依的专访，和萧煜一起。因为他们搭档为这个杂志拍摄了一辑照片。照片里两个人扮演情侣，女强男弱的格局，乔依依冷酷炫目，萧煜温顺柔和。倒是别致。三月接着看下去，采访内容果然和绯闻少不了关系，必然的，两个人只承认是朋友，还不忘表示彼此欣赏。似真似假，似坦荡似遮掩。三月不禁失笑，合上杂志便专心做自己的工作。

　　那天两个人打电话，三月只字不提，只说，最近太辛苦，多注意身体。乔依依回答总是没正形，嗯哪嗯哪，又开玩笑：“不如你来给我做贴身保姆吧，真的累啊~”三月便回她：“我要是天天在你身边，你岂不是会更累？”乔依依便作势调笑：“流氓啊~~~女流氓啊~~”

　　三月和乔依依在电话两头大笑。但是三月想，也许两个人心里都是明白的。

　　这样过了半个月，乔依依在周末下午打电话过来，三月正窝在沙发里发呆。电话铃响起好生惊吓，接起来，那边又半天不说话。三月看看号码，柔声问：“依依，怎么了？”

　　似乎是抽噎的声音，但是说话声音如常：“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

　　三月温柔安抚：“想我了，那我去探你的班好了。”

　　乔依依扯开了话题：“三月，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是写小说的。”

　　三月不知她怎么突然提到陈年旧事，就应了一声，问“怎么？”

　　乔依依也许是在微笑，因为声音轻快起来：“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写下我们俩的故事，然后会有很多人来买这本书，也许还会改编成电影。”

　　三月自嘲的笑笑：“我很久之前就写不出来了。就算写得出来，恐怕也没人看。没有凶杀、小三、富二代，也没有大款、负心、多角恋，这么闷的故事谁要看。”

　　乔依依在那边估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确实啊。我们还真的挺闷的。”

　　似乎那边有人叫乔依依去候场，她只好匆匆收线。三月放下电话，莫名的有些心疼乔依依。乔依依总是笑着，无论是拍照时的甜美还是平时的开朗，她的工作又需要交际，笑几乎成了谋生的手段。但是她并不容易开心。当初两个人在交流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目前的工作时，三月的答案是：因为什么也不想做，于是找了个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混日子。乔依依当时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除了这个，貌似没有别的能胜任的工作。

　　三月想，其实每个人可选择的机会并不是很多。盛夏的午后，三月走到阳台上，阳光如瀑布落下打在她脸上。三月觉得微微的酸楚和疼痛。闭上眼睛，那条短信的内容在脑海中反复滚动播放。一字一字，非常清晰：“燕三月。我是萧煜。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讨论的那个故事吗？”

　　是的。那个被三月调侃为一个男人和一群青楼女子的故事。

　　两年前，燕三月还野心勃勃要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两年前，萧煜还只是一名正在被同性恋丑闻缠身的演员。在他最低潮的时候，三月去他的公司应聘艺人助理。在赶跑N个助理之后，萧煜对前来报道的第N+1个助理挑挑眉：“你是燕三月？”

　　燕三月以初入职场的谨小慎微，收敛所有锋芒，微笑里带了讨好：你还，我是燕三月。我很喜欢你拍的电影。本来以为是顺理成章的夸赞，场面也好真心也好，总不至于不堪，没想到萧煜全不买账，冷哼一声，毫不掩饰他的不耐烦：“喜欢？...公司怎么尽给我找这种没脑子的菜鸟？”

　　三月非常气恼，谁又想给一个丑闻缠身、前途迷茫的艺人做助理！这个脾气，活该落到目前这个境地。拽什么拽？不过三月还是好声气的回话：“所有人不都是从菜鸟做起的吗？”到底是少年心性，再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委婉地呛声。

　　萧煜听了话，第二度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三月，问道：“你是学中文的？”三月愣了下，其实那句话出口就后悔了。若是萧煜认真计较起来，三月还真的不知道怎么下台，第一天做助理就和艺人呛声，的确不是个恰当行为。没想到萧煜反而提了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问题，赶忙顺阶下台，点头道：“是的。N大中文系。”萧煜听完，露出思索的表情，三月小心翼翼，几乎是屏着气等待他下面的话。没想到居然就没下文了，萧煜扭头往出走，留下一句：你帮我整理下那些关于我报道的简报吧。

　　三月内伤，看着那人头也不回走出去，再看着一堆杂志忍不住叫苦连天。中午的时候，三月也没去买饭，叫了外卖送过来。正吃的时候，听到推门声，萧煜！！三月窘的耳根都红了，萧煜似是没看到，说了句：“一点钟我要出去，你收拾下，简报的事情慢慢来，还有一阵子。”然后就又出去了。那边来去如风，这边三月咽下口中的饭，真有一种想吐血的心情。

　　从出门到坐在出租车上，三月忍不住回忆起那段时间。那时候的三月，让现在的自己想起来心里一暖。到约定的餐厅，萧煜已经在等她。落座之后，三月望着对面的男子。眉眼与两年前相比，略微有些变动，应该是做过微整形的手术，不过很谨慎很细致。容貌未有大变动，不过感觉却已经脱胎换骨，以前比较偏于周正，现在若说有两分妖媚也未尝不可。素颜尚且，上妆恐怕更甚。三月微微笑，有几分促狭的取笑意味。萧煜敏锐的捕捉到，眉头动了动，笑着开口：“做演员不敬业怎么行？”

　　三月不置可否，撇开话题：“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萧煜仿佛也料到了三月的反应，索性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做编剧。”三月失笑：“何苦找我，你今时今日，不可能找不到一个人。你找不到，自然有人帮你找到。”三月说话不是不犀利。萧煜脸色没有变坏，似乎还可以称得上诚恳：“我有私心的。我能说话的地方，还是要多几个自己的人。”

　　没有来的一阵厌倦，三月低头叹口气，再抬起头来，笑容里是虚弱的无奈。自然，即使他有人捧，但是一个电影往往是各方角力的结果，不见得那位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即使有这种影响力，面子上不也要做出各方制衡的样子。内里关系错综复杂，互相勾心斗角不能说是简单，三月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圈子里。她开口：“当初我放弃那个行业，付出的代价不像别人看来那么简单。我不想再回去。”

　　端起前面的酒杯，三月一饮而尽。“我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