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李一一

15、第十五章 不过是做戏

　　萧煜接到电话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平静。三月放下电话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依照三月对萧煜的了解，萧煜应该会先傲娇地埋怨三月，然后再得瑟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化险为夷”。这次萧煜只是在听完三月刻意插科打诨一样的描述之后，轻轻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所以乔依依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上皱着眉若有所思的三月。乔依依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在她旁边，眉头也稍微皱起：“萧煜发火了？”不是不抱歉的。三月摇摇头，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没有，他.......只是很淡漠。”乔依依睁大眼睛：“怎么说？”三月摇摇头：“不清楚，今天去机场接我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乔依依一向不乐于思考如此严肃问题，她不以为然笑笑：“创作人都是这样的吧！这个圈子有几个正常的。”三月专心对付手中那一把蓬松的头发，不置可否。

　　这时，三月手机响起来。两个人都是一惊。乔依依从三月手中接过毛巾，从桌上拿起手机递给她，就要起身。三月一边按下电话的接通键，一边拽着乔依依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闻着洗发露的薄荷清香，三月听到那边萧煜在傲娇的抓狂。

　　“燕三月！！”趴在三月怀里的乔依依捂着嘴笑到内伤。

　　“在。老大！”三月狗腿状应答。

　　“狗腿也没用，你给我惹这么大麻烦！”萧煜继续傲娇。

　　“你怎么才反应过来。”三月看看手机，“快二十分钟。”乔依依继续内伤，看向三月的眼神有几分佩服，那意思是“你真实不怕死呀”，三月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

　　“放心，我对你的演技有信心。这点小道消息，你动动小手指就搞定啦。”三月忍笑忍得很辛苦。

　　“哼，那是，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乔依依冲三月竖起大拇指。三月刮一下她的鼻尖，朝电话那头的人说：“为了补偿我重色轻友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今天会通宵把你这周要改的台词改出来。你等下让助理火速发我邮箱。”

　　那边并不领情，“什么补偿我，明明就是干完活儿好去陪美女。”乔依依微微红了脸。

　　三月耍无赖：“羡慕嫉妒恨啊，那你至少拍完这部电影再说。”然后赶在萧煜炸毛之前赶紧挂断电话。下一秒，相视而笑的两个人笑倒在沙发上。
　　笑完了，乔依依有点认真的看着三月说：“我挺羡慕你们的，这个圈子里的人很难交到朋友。”三月缩进她怀里，“你觉得David怎么样？”乔依依抿嘴，认真想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三月一时语塞。乔依依笑得狡黠：“难得噎住你一次。”三月自嘲地笑，挑起三月一缕头发绕到手指上把玩。乔依依勾起三月缠上来的手指，四目相对。三月眼睛里有温柔的笑意：“拍完这部戏......”却突然说不下去。乔依依眼睛湿润，接过话去：“去日本吧。我想看樱花。”

　　“好。”

　　爱的时候，总有一个时刻，在乎到对方说什么都回答“好”。

　　通宵改完剧本，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三月，免不了被萧煜调侃。三月一副宽宏大量不予计较状，一双眼只各处寻找乔依依身影。萧煜拍她头，“别太过分，这是工作场合。”三月跳开：“虐待员工。”萧煜看着监视器：“你虐待我还差不多。”三月暗笑，在导演旁边的位置坐下。

　　Anction。

　　乔依依出场，一张脸素白如纸，眼线细细拖延斜斜上勾，三分挑逗七分不屑。妖娆侧身，对着身后前来寻欢的中年男子，眉眼里风情散开动人心魄，出口尽是残忍：“我对你，不过是做戏。那又如何？”

　　Cut！

　　众人围上前，补妆、检查道具、重新安排下一场的戏。萧煜看回放，对身旁的三月说：“乔依依演的越来越好。”三月微笑不语。萧煜补充：“不辜负你将她台词动作全部微调一遍。”三月嘴角挂笑：“少诋毁我的专业态度。我整个剧本每个角色都微调过好不好。”萧煜与她斗嘴：“乔依依怎么就更精彩。”当然更精彩，三月知道她什么语气更诱惑，什么姿态更妩媚，什么台词更动人，什么表情更微妙，如何不精彩？

　　三月作势威胁：“那我也可以把你的角色改成傲娇受属性，你演起来肯定驾轻就熟。”萧煜摸摸鼻子：“女王攻貌似比较靠谱。”三月白他一眼，做了个你尽情YY的表情。然后说我先回去睡一会儿。萧煜摆摆手放她走，又回过头继续看回放。

　　一路走回去。三月头晕眼花，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还以为是幻听。走几步又听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向自己走来。

　　David？

　　男人一贯的风度良好，真诚笑容无懈可击。三月打起精神礼貌应对，心里百味陈杂。男人有着非常直接的眼神，三月暗自思量。男人似是看出她疲累，很快结束寒暄的对话，临走不忘说“好好休息”。真是滴水不漏。

　　三月不相信现实里有灰姑娘的故事，但是她在这一刻，竟然希望，这个男人的本质如他表现出来一般，并且，希望他对乔依依是认真的。

　　乔依依求索的稳定与富足，若是这个男人可以令她求仁得仁，三月必定含笑祝福。只是，求仁得仁，本就是奢求，怎会随便如愿。三月苦笑，真正心疼乔依依，她确实遇人不淑。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空气。三月一愣，是片场方向。骚动传来，一堆人抬着一个穿着戏装的人出来，David也跟在旁边，边往外走便打电话。萧煜也在，正在拨手机号码，看到三月呆在这里，赶快招手让她过来。

　　乔依依出事了？！

　　三月跑过去，再顾不上其他，只是人太多，她怎么都挤不到前面，她只看到那一角红色戏装被抬到david车上，然后绝尘而去。三月觉得腿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还是萧煜一把将她拽上车，边开车边安慰她：“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三月来不及擦眼泪，但眼神已经镇静许多：“发生了什么？”

　　萧煜在马路上开车狂飙：“乔依依太入戏了，刚才拍她为男主角挡匕首的那段。戏里她为了取信于他真的受伤，戏外她却自己真的撞上去。”三月暴怒：“怎么会用真的匕首，那不是道具吗？而且怎么会真的撞上去！”萧煜脸色铁青：“为了效果更真实。但是之前替身反复试过多次，不会有危险。乔依依临时动作有变。”

　　三月没再说话，瘫在副驾驶座位上，眼泪如流水倾泻而下。何苦。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