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侯门》爱美人

10、来和离吧

　　京城外有条护城河，从京城一直蜿蜒到城外的微霞山，河道宽敞，每日都能看见船只出入。在城外的微霞山一带，有不少人家操纵船只，纵横水道，以捕捉河内鱼虾为生，同时水性也异常熟稔，经常在水底翻云覆雨，穿梭来去。

　　江珩就是这样一个人家，从小在微霞山长大，和父母靠着一艘打渔的木帆船为生。
　　江珩水性非常好，就像水底的小泥鳅，倏忽之间在水底就翻了个筋斗。
　　许多人都说，江珩的水性堪比皇家水兵，十岁的江珩听了，只是嗤之以鼻。

　　汪家就在微霞山不远的地方，汪谭会经常向江父买捕来的新鲜鱼吃，时间久了两家也熟悉了，江珩家再捕了什么鱼，也会送来他家吃，一来二去，江珩和汪凝眉也熟稔了，有时还会一起在河边垂柳下玩耍。

　　可是在四年前，一场空前的洪水葬送了不少水上人家。那场洪水来得毫无预兆，汪凝眉记得那天雷电交加，她和弟弟都吓得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来。

　　第二天雨停以后，竟然还有太阳出来，可是，从这天起，再也没看见江珩来过，他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出现。
　　后来向他家周围的人打听，都说那天他父亲和几个人一起出去捕鱼，正好遇上这场罕见的洪水，江珩和他母亲万分焦急，竟然跑出去找他父亲，就这样有去无回。

　　汪凝眉都以为江珩一家凶多吉少，还难过了几天，没有想到，今天会看见他回来。
　　江珩比小时候黝黑了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油嘴滑舌的，却更显得一种成熟的魅力和健康的体魄。

　　汪凝眉问他，四年前那是怎么回事，他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江珩叹了一声，仰躺在草地上，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空说：“我不知该感谢那场洪水，还是怨恨它，它让我没了父母，却又让我成长，并且遇到最好的老师，让我走上海运这条大道。”

　　原来在四年前，洪水降临时，江珩和母亲一起去找他父亲，那天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天阴沉得可怕，他们出去以后都睁不开眼睛，只好躲在护城河的夹道城墙上面，等雨小了再去找他父亲。
　　一直到傍晚，雨小一点了，雷电也没那么厉害的时候，他们才出来，一出来就大吃一惊，除了他们站在上面的城墙，周围都已经被洪水包围，连回家都回不了，别说找他父亲。

　　可他们还是听见他父亲在对岸喊他们的名字，原来他父亲也是躲在那里避雨，出来就看见他们了。

　　江珩当然很高兴，父亲示意他们快回去，他也已经往回游了，江珩就想依靠他了得的水性把母亲背回去，起初都挺顺利的，走到一半的时候，骤然雨势变急，而且狂风大作，一下就将母子俩打散。

　　江珩开始害怕了，可他还是拼命游到母亲身边，父亲也向他们游过来。
　　可是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单薄，洪水肆虐，江珩拼了命似的，就要靠近父母之时，又一个巨大的波浪席卷过来，不但分散了他们一家，连江珩也昏过去了。

　　他醒来是在第五天的早上，睁眼看见是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只有一个陌生的人，就是他的师父，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师父守了他两天，见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就带他一起离开，心想着大不了以后他自己回来好了。

　　他醒来以后才知道父母已经遇难，是他师父埋葬了他父母，已经无父无母的江珩，痛哭了三天，从此之后跟随师父，混迹海道，竟也做了不少大买卖，只是生意做大了，心里却越发想念旧时故人，就在两天前，他才回到微霞山，找到汪家，才得知汪凝眉才刚刚嫁入信国府。

　　所以他这几天都住在汪家，等着汪凝眉三天后回娘家。
　　最后感慨道：“我真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你已经嫁人的消息，若是我早一个月回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个遗憾呢？”

　　汪凝眉也有些感触，如果他早一个月回来，对她有什么帮助吗？叹道：“江珩哥，你也听我爹说起我家情况吧，从去年底开始各地大范围旱灾，茶叶失收，连进贡的茶叶都没有，我嫁到信国府，不过寻求一个庇护而已……”
　　有时想想，她也觉得悲哀，自己的婚姻，一生的幸福，就这么决定了。

　　江珩坐了起来，说：“这个没关系，我做海运这几年，什么生意没接触过？我师父就是个爱茶的人，他平时也收藏了一些好茶叶，如果你要，我可以求我师父统统拿出来。”

　　汪凝眉唯有苦笑，说：“谢谢你江珩哥，可我已经嫁入信国府了。如果日后有需要，或许我真的会找你帮忙。”如果是这样，他和花无崖的“谈判”将更有胜算了。

　　江珩自是连连答应，又向里面张望一眼，他始终对花无崖很质疑，问：“他对你好不好？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关心你，看见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天，他也不会不高兴，他就这么放心你吗？还有，怎么说他们也是大户人家，你在他家过得开心吗？他们对你好吗？”

　　汪凝眉心下悱恻，原来连江珩这么粗心的人都看出来，花无崖并不在意自己，也会想到自己在信国府过得不开心，可是作为她丈夫的花无崖却怎么没有想到？抑或是，他已经忽略自己了。

　　汪凝眉眼眶泛红，却极力忍耐着，说：“江珩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夫妻间也许真的存在问题，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沟通过，这次回来，我想着要和五爷好好沟通一次，可我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些原因，至于是什么，你现在不要问，我想，每个人遇事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我会处理好我们之间的问题的。”

　　江珩还想说什么，或许是林玉婉看见他们在院子里坐了太久，什么家常也该说完了，花无崖可还在里面坐着呢，就喊道：“凝眉，你过来帮我看看，凝涵说要做新衣，你看哪匹布给他做好？”
　　汪凝涵也在旁边叫道：“对啊姐姐，你过来帮我看看。”

　　汪凝眉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说一声好就被汪凝涵拉着进去了。
　　柳氏亲自挑选的布匹都非常上乘，林玉婉和汪凝涵看了都非常喜欢，也不知道挑选哪一匹好。

　　汪凝眉想起这些礼物也许三天后就要随花无崖一起回去，忙说：“娘，凝涵，现在先不要挑选这些，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我想先看看凝涵的功课，姐姐不在，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林玉婉看见她好像有什么隐情，也没有多说什么。
　　汪凝涵可不依，说：“姐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的功课什么时候落下过？”
　　汪凝眉已经拎着他进他的卧室了。

　　晚上吃饭，虽然比不上信国府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却也算精致营养，美味可口，汪凝眉直夸厨娘年妈妈做的好吃：“我还是最喜欢年妈妈的手艺，吃什么都有家的感觉。”
　　惹得林玉婉拿眼瞪她，花无崖还在呢，这孩子怎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还是花无崖说饭菜真的好吃，汪谭连忙要他多吃菜。

　　江珩这几天不需要海运，都是住在汪家，和汪凝涵一起睡。
　　汪凝眉和涉竹梳洗出来以后，汪谭和林玉婉都要睡了，江珩因为汪凝涵要早睡，早上要早起，他也跟着睡了。

　　汪凝眉回到她和花无崖的房间，其实就是她以前的闺房稍微收拾一下而已。
　　花无崖也沐浴了，穿着白色的亵衣在铺着被单。
　　汪凝眉进来看见，说：“五爷让我来铺吧。”她只是觉得，怎么说他也是客，而且又是在信国府长大，应当没有做过这些事吧。

　　花无崖却没有让她，说：“没关系，这些事我也不是做不好。”
　　汪凝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看着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丝被，心想别说是他，她也会觉得怪怪的，就说：“五爷，我有句话想和你说很久了，五爷，今晚你自己睡这里吧，我去和涉竹睡。”

　　花无崖倏然转身，看着她说：“你想说什么？”
　　汪凝眉不敢看他，她觉得这像是谈判一样的事，由她说出来，多少感到吃力：“我想说，五爷，既然我们迟早要和离，不如我们现在就和离吧。”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花无崖听了，胸口起伏着，脸上神情也是极力隐忍着，半响才问：“是因为那个江珩？”

　　汪凝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他下午不是并不在意的么：“五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想和离，和江珩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说的么，两个月后如果我们还是没有感情，我们就和离，既然迟早是这个结果，何必再拖下去，何不现在就和离，我们也只当没认识过彼此。”

　　“你说不是因为江珩，那是因为六弟妹的那件事吓到你了么？”
　　汪凝眉想起曹岚的事，感到一阵心悸，但她还是摇头：“在你们信国府那样的深宅高院，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不可避免的吧，凝眉柔弱，自然也被吓到了。不过，我想和离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没有人的人生可以完美无缺的”

　　“也不是因为这个，那好，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让你突然有这个……难道是因为无崖？”花无崖像恍然惊醒，领悟到汪凝眉的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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