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乞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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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静默过后，大堂里就像一只被捅漏的蜂窝一样，嗡得一声，众人就议论开来了。
“这牡丹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堂啊？”
“对啊对啊，而且她成为高等艺妓之后很少来大堂的！”
“就是，除了她固定的表演时间，还没在这见过她呢……而且她的登台时间也应该在月末啊……”
“管它什么月末不月末，牡丹姑娘来了就好！啧啧……瞧瞧这脸蛋，虽然瘦了点，还不喜欢好好打扮，但还是怎么看怎么美啊！这要是能让我娶回家去……”
“算了吧，李尚书，就你还想把咱们第一艺妓娶回家？先别说您家里那头母老虎，光您这年龄……呵呵，不是我诋毁您，人家可是二八年华，您消受的起嘛？”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我堂堂吏部尚书不跟你一般计较！”
“哈哈哈哈！您还真有意思！不跟我计较，是不跟我义父王公公计较吧！”
“你！哼……”
……
牡丹完全不在意因为她的出现引起了多大的骚动，只是看着那个男子微笑着。而那男子似乎也根本没被牡丹的动人美色所影响，也只是一派轻松的与她对视着。于是牡丹笑得更加魅惑了，并且抬起玉足缓缓向他走去。
牡丹这一动作，使得方才如同煮沸的油一般的大堂瞬间又安静下来。众人甚至盯着她走的每一步，而恰巧与那男子同一方向的男人们纷纷整理衣冠，满心期待着。而就在如此多的目光的压迫下，牡丹仍是稳稳地，一步都不曾迟疑地走向他。当牡丹迈出最后一步，在那男子面前停下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瞬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除了鸨母、春兰、夏兰三人，其余不曾关注过他的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众人又开始议论，只不过因为“钟馗”，这次就只敢窃窃私语了。
牡丹的眼里掠过一丝讥讽，笑容更深了，紧接着垂首微蹲，分明是向那男子行了一礼：“牡丹在此向公子乞词。”
这句话如同平地里的一个惊雷，霎时间又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牡丹姑娘竟然向那个丑陋男人乞词？！”
“向来都是有多少满腹经纶的大臣才子主动给牡丹写词，眼巴巴地希望人家能唱，但牡丹从来都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这凶神恶煞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值得牡丹姑娘为他放下身段？”
“……竟然还特意到大堂来，原来就是专门为了他么？”
……
而那男子却出人意料的淡然，一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仍然只是玩味地看着牡丹。牡丹看他并没有反应，低垂的眼中浮出了顽皮，又说了一句；“牡丹在此向温公子乞词。”
“啊！是温庭筠！”某人脱口而出，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众人哗然，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预想之内。
“他竟然就是温庭筠？！跟李商隐、段成式齐名的那个？”
“听说他八叉手就能成八韵！这当今天下，除了他，可没人做到啊！”
“可是作词如此细腻香艳，长得却如此……呃……粗犷。”
“还说什么粗犷呀，明明就是丑嘛，弄回家当个侍卫倒是不错，能吓退一些胆子小的。就长成这样的人还能那么有才华？瞧瞧他穿得那寒酸样！鸨母怎么能让他进来！”
“这你就真不知道了吧，人家可不只是精通诗词，而且还精通音律，尤其善于鼓琴吹笛。就在流连各大妓院教坊的期间，让每位乐者都心服口服，就差没来中曲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遇见，真是机缘巧合啊。”
……
温庭筠听着众人毫不掩饰的各种评价，一抹玩味在眼里漾开，又看了眼前的牡丹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你……真的要我为你填词？”
听着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众人又是一呆，但是没让这个反差在脑袋里停留太久，马上都屏息等待着牡丹的反应。
牡丹听到温庭筠的声音后，便笑开来缓缓抬起臻首：“是。请温公子赏脸。若您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应景填好一首词，牡丹随后便会为您登台献唱。”
听罢，温庭筠微微眯了眯眼，直把众人吓得以为他要砸了场子，但是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填什么样的词牌，填什么样的词你都会唱么？”声音中分明带着一丝好笑。
这分明是互相挑衅，当众人回过神来体味到个中含义的时候，牡丹已经毫不迟疑得回答道：“那当然。温公子写得，牡丹便唱得。”随即对着温庭筠旁边的春兰、夏兰说道：“春兰，麻烦点香；夏兰，准备笔墨。”说罢，又看向温庭筠：“温公子，请吧。”
温庭筠一愣，随即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牡丹妹妹果然是爽快之人。有意思，非常有意思，真不枉我最后到你们中曲这来，真是不虚此行啊！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当众人皆觉此人十分狂妄的时候，只见温庭筠闭上双眼，双手交叉，嘴角仍然噙着一丝笑容。众人看到这手势，都微微瞪大了双眼。其中更是有人不由自主的喃喃说道：“天啊，不想赵某此生还能有机会亲眼见到温庭筠的叉手成韵啊……”听到此话，众人内心赞同，于是都更加专注得看着温庭筠，见识这传说中的风采。
没过一会儿，只看温庭筠睁开眼，大笔一挥，先写下“菩萨蛮”三字，随后，在词牌下紧接着写了一句：“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微笑搁笔，又将双手交叉。就这样又反复了两次，那香离烧完还早，纸上却已洋洋洒洒得写完了一整首菩萨蛮。
“嗯！好词！甚妙啊甚妙！可这开头……这……”有离着近的人，在温庭筠一搁下笔时，便凑过来品读，不住嘴地称赞着，却有一丝尴尬和疑虑。正当离得远的众人已经耐不住好奇，却怎样也看不到全词，为此而烦躁焦急的时候，只听温庭筠笑着对牡丹说道：“牡丹妹妹，既然是你的提议，就请你把这词先念给大家听听，再登台演唱如何？”
牡丹听着微微一挑眉，随即便走到桌前：“牡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纤手拿起宣纸，扫了一眼后，玩味地笑开来，念道：“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相忆梦难成，背窗灯半明。翠钿金压脸，寂寞香闺掩。人远泪阑干，燕飞春又残。”
只见众人都与那评论的人一般表情，温庭筠自觉好笑，而又见牡丹并未有一丝愤怒之意，于是问道：“牡丹妹妹，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乞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