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林小赖

22、爱情酒

　　众人离开少师府的时候，凯里沙被单独多留了一会。
　　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百里升让凯里沙留下是说了什么，不过之后，收养盖里亚的事情便搁置了，只是目前仍由他照料着，白天却是到百里升那里上课。别人问起，凯里沙也只说百里升更适合教导盖里亚，难得老师也同意了。
　　璎珞不理解他的用意，但也不觉是什么大事，所以并不关注。
　　初时见凯里沙和伊尔提之间的气氛不对头，璎珞还担心这样下去见面会尴尬，好在两个人都很快复原了，再次见面时，那种诡异的气氛似乎已经消停，凯里沙又开始他花花公子的生活，不时有少女来约了去活动。伊尔提则是渐渐回到原来沉闷憨实的那个好小子，只是对于盖里亚，他依然不甚亲近。
　　倒是盖里亚日渐熟悉了这样的生活，现在有时会主动跟其他人说话。
　　不得不说这孩子人缘很令人嫉妒啊，除了伊尔提多多少少有点别扭外，其他人都对他相当照顾，特别是几个女孩子。
　　尤其影蒂。原本鲜少出宫门的影蒂自从盖里亚来了王都之后，总会时不时出来来看看，带点什么吃的玩的东西。众人感慨，果然是第一次当姐姐的人。
　　就连普丹兰，也在璎珞带他去玩了几回后，将璎珞都不曾要到手的好些小玩意儿拱手相赠了，让璎珞嫉妒得不行。

　　普丹兰刚搬进回春宫之初很不习惯，如今渐渐也习惯了，只是对那个人的思念比之前更甚，更有多次无意间表露出想亲自去寻奥里斯的意愿，不过也仅止于想想。

　　那几日连绵的阴雨天过后，天气果然开始转凉，侍女们都开始打理起大箱底的冬衣来，诗玛近日已请了宫里的裁制师为璎珞重新量了几身。璎珞吩咐做几套放着防止天气突然转寒就好，想来也等不到真的入冬了。近日已分别接到父王和王兄催她回家的亲笔书信，璎珞这才感觉自己独自待在异乡。
　　当初临时要跷家，王兄说她这一走，她那小苑里的大小事情总还需要个人来打理，顺便也给父王一些交代，便连自己贴身服侍的小丫头都没有带来。
　　想想，来玖华已差不多四个月，确实也该回去了，只是影陟还不舍得，突然要他放人他无论如何不松口。何况璎珞自己也还不想就这么走。
　　一来普丹兰在这里就数跟她亲近，她突然走了，对普丹兰总是有愧。好在影蒂来过几回后，跟普丹兰玩得也算投机。
　　除此之外，令璎珞牵挂的，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玖华的秋祭。

　　玖华的春秋两祭是大祭，仲秋十五才开始的祭祀，如今已开始忙碌了，特别是有女孩子的人家。因为，春祭是男孩子们的节日，而秋祭，是女孩子们的。春祭的祭祀主神是玖华神话体系中的父神，而秋祭祭祀的主神是母神，诸神中地位最高的女性神祗，万民之母，女性的庇护神，掌管爱情，婚姻和生育，所有玖华女性都是她的女儿。参与祭祀的，另有附属女神祇若干。
　　祭礼会维持三天，祭祀地点在王都城郊高山之上的庙宇中。
　　祭典的第一天，神庙照例只对以王族女眷为首的后宫与贵族女性们开放，第二天和第三天才会对寻常人家开放。宫里的侍女们也可在这两天里获得轮流的休假。
　　庙会向来热闹非凡，不少在王都的异地异族人也会在这期间趁机做生意。除了有各种美食和竞赛的诱惑外，还有很多寻常看不到的新鲜物事。
　　比如只有在特殊日子才能看到的，为祭祀而特意制作的绚烂烟火，女孩子们请人精心制作的各种河灯，更有在每年春秋两祭才会出现的一种特制的甜酒，口感绝佳不说，据说吃完更有一种美妙的滋味，叫你一下子忘记心里的烦恼，又勾起许多美妙的往事来。所以也有人私下叫它往事前尘酒。
　　璎珞小的时候在玖华有逛过一回庙会，但是毕竟有些年头了，如今根本记不齐全，何况那会也小，即便是有这个酒，也是不给喝的。这些天听着身边的人说秋祭，直听得她心痒痒，恨不能马上就到那天了。及至听说了这个酒，更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道：“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绝无半句虚言。”凯里沙笑说：“你来的正是时候，错过这次秋祭，西娅一定怄死了。不仅如此，喝完酒要是立刻回去躺下，还能做个美梦呢。”
　　那日天气难得回温，一群人就坐在影陟小花园里，一边看着盖里亚逗侍女们养的小花斑狗玩。
　　说到那个所谓的往事前尘酒，凯里沙似乎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那酒的味道道：“要说这酒，其实还得和恋人一起喝，方能体会其中的妙处……至少要和美人一起喝。”
　　璎珞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个你就不懂了……”凯里沙兴致勃勃地正想说，妮德却适时地干咳一声。
　　凯里沙只好收声，正儿八经地也干咳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女孩还不必知道那么多。这各中的缘由嘛……等你们长大了自然就知道啦。”说完展开扇子笑得奸诈。
　　影蒂和璎珞不满地抗议着。
　　伊尔提也不满，他总不是小女孩。凯里沙只好答应下次告诉他。

　　影陟便岔开话题，问道：“你们都还记得去年都想起些什么事情来么？”
　　影蒂率先开口说：“我记得。我记起我还很小的时候，母妃还在，她抱着我在冬天的太阳底下晒太阳的感觉，二王兄经常在边上耍拳脚逗我们开心。”
　　诗玛想了想说：“我想起第一次心动的人。”
　　影蒂万分羡慕地表示自己还没有这样的经验。
　　妮德便打趣她说：“这还不简单，今年秋祭留意一下，看看哪家少年能入咱们公主殿下的梦中咯。”
　　凯里沙则是一脸和他清秀脸庞违和的猥琐，笑说：“那是春梦罢？”
　　影蒂红着脸掐了他一把，“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么？你敢说你吃完甜酒又是个什么情形？”
　　凯里沙嘿嘿笑说：“我嘛，自然是温香软玉在怀，满室旖旎生春。”
　　众人不免嘘声取笑一番，又看向伊尔提。
　　伊尔提满脸窘迫道：“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
　　影蒂起了戏谑之心，凑近他怪声怪调道：“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不记得的？来嘛，别不好意思，快告诉姐姐，是不是也梦见什么香艳的情节啦？”
　　伊尔提捂脸连连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了……”
　　结果他愈是这样大家便愈加不肯放过他。璎珞一边跟着戏弄伊尔提，一边更加迫不及待想试试这种奇妙的酒了。

　　后来和普丹兰聊天时提及，普丹兰猜测说：“估计这酒里有某种迷幻植物的成分，人吃了有轻微的致幻效果，只要不多喝，是无妨的，对恋人而言也许也是另一种情趣。不过吃多了并不好，所以才会被限制，只有在这几天才得制作饮用。”
　　璎珞心想，这便是凯里沙说的了，难怪笑成那个样子。
　　诗玛又说：“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在这一天，整个玖华王都都会飘着这酒香，只要是玖华国民，至少在王都的人们，都会饮用。也有不少年轻男女在秋祭，也在这酒下成其好事。所以秋祭也算是情人的节日，这酒，也被称为爱情酒。”
　　璎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某些旖旎画面，待觉察脑海中的另一个人很自然地便由影陟担当，便更加羞窘了。

　　总之，每年的这六天里，玖华女性们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庙会。这也是玖华女性们唯一被允许参与的神事活动，寻常神事活动女性普遍是要回避的。

　　为了参与第一天的祭祀，璎珞甚至不嫌烦地跟着教导影蒂礼仪的女官学习那些繁琐的礼仪，抄写祭祀当天要用的经文，甚至为此赶制了祭祀上要穿的礼服。只是璎珞毕竟还不是正经玖华贵族，所以自告奋勇担当了影蒂身边的礼官。

　　然而那些美好的想法都在那个充满希冀的秋祭还没到来的时候就宣告夭折了。

　　仲秋刚刚开始的时候，来自前线的讯兵带来了震惊玖华的消息，与犬牙的最近一役中，玖华竟然中了犬牙的埋伏，被迫退兵。原本已经准备收尾的战事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拖下来了。
　　朝上朝下反应还蛮一致，除了震惊，个个义愤填膺。不过多数认为犬牙不过侥幸，毕竟玖华已多年不曾吃过败仗，而且在对犬牙的一役中一直都处于主动地位。
　　百里升在朝上没有说什么，等下了朝，和一干同僚论及此事却愁眉不展。三思过后，竟决定亲临前线。
　　凯里沙和影陟但觉老师心中有重重心思，奈何他一个字也不曾说明，只沉重道：“此事绝非偶然。”又吩咐说自己赶赴前线一事暂时还不得传开去，对外只称是身体不适，在家里修养着，有什么事情直接上少师府去说，在他不在期间，少师府的事务暂时交由老总管，朝政方面，鹰王陛下已经表示自己可以应付。
　　居然连国王陛下都这么快允了，影陟和凯里沙隐隐感觉此时另有蹊跷，无论如何要跟着去。
　　玖华历代君王都历经沙场，影陟少年时便开始跟着老将军征战，因而当他提出要跟着去战场时，百里升尚犹豫了一下，玖华王则觉得少年人多经历一些总是好的，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玖华篇终于快完成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