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伊尔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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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里沙打着伞出门的时候已不见伊尔提的身影。不过他并没有去打铁铺寻，走出自己的府邸后径直往附近最偏僻的方向走。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伊尔提独自走进没什么人走动的深巷中去，连伞都没拿。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多半是不会直接发泄出来的，但是他会生闷气，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凯里沙心中叹了一句：要晚点出来还真得跟丢。
毕竟是习过武的人，凯里沙刚跟进几步，伊尔提就回过头来了，嘴角下意识地撅着，有那么点幽怨，凯里沙看他那神情不禁好笑，一把将手中的鱼形玉佩丢过去，他惯性地伸手接住。
“给我收好了，下次再弄丢，别想我再给你找回来！”
感觉到凯里的微怒，伊尔提慢吞吞地收好玉佩，不情愿道：“我只是当时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凯里沙拍了他的脑袋一记，怪责道：“都行了成人礼的人了，还给我闹小孩子的别扭。每次出门又不带伞，真当你的身子是铁打淋不坏的？”
伊尔提欲言又止。
“说吧，又怎么了？”
“没有。”
“得了吧，你的情绪我还摸不透吗？每次耍孩子脾气都是这样，一不开心就赌气不吃不喝不睡觉。”凯里沙耐心地软言哄到：“快点说，你都十七了，已经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难道娶了媳妇之后还让人家姑娘来哄你不成？”
“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想通而已。”
“哦？”凯里沙饶有兴趣地拍着胸脯道：“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来，告诉哥哥，哥哥，来帮你解惑。”
伊尔提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没料到他就这么说出来，凯里沙一时也愣了，并且马上反应过来，打着哈哈说：“这有什么好理解不了的，我不一直都是我么？”
“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我的脑子本来就比较钝。别人都说你对我好，我也觉得你对我很照顾，不管我想什么，你好像都能想到，好像真的是我哥哥一样。可是……又有时候总觉得你在看的根本不是我。我很介意这个，只是不敢问你罢了……”
凯里沙就在伊尔提身后，原本打算去摸他脑袋的手因为这句话，慢慢地放下来了。
伊尔提得不到他的回应，又缓缓道：“我没有说错吧？所以我才什么都看不准吧。从我十一岁那年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去边境，这是为什么呢？”
“伊尔提……”
“我起初以为是因为赫连，可是赫连今年并没有在边境……”
“不要想太多，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伊尔提回头，灼灼的眼神看向凯里沙，可惜凯里沙很没出息地，下意识躲避了。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这会寒暑交替，一不小心就容易生病的。”凯里沙说着去拉伊尔提的手臂，慢慢地往回走去。
一路无言，直到将伊尔提送回自己的居所，凯里沙才回去。
这是一次隐晦的摊牌。
至少伊尔提自己觉得，有些东西可能就此被自己的冲动破坏了。
其实，那些疑问都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忍下去呢？
凯里沙回去之后又是神采奕奕，和诸位好友玩闹了一番后，便当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影陟和妮德问起，他也只是随口说：“老样子，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次日，连绵了六七天的阴雨终于停歇，璎珞乐得不行，凯里沙带盖里亚去见百里升，璎珞和影蒂顺便跟上，影陟则是本来就每天都去的。
跟之前几次到少师府时看到的情形差不多，百里升正靠在窗边的竹榻上饮酒，只不过这回似乎喝的还不少，酒量一向可观的他脸上竟然出现了轻微的醉态，双眼有些迷离，用的正是那套新买来的酒器。那时候璎珞和普丹兰打破了某瓷器店的瓷器，百里升就买了这套酒器，作为对店家的补偿。
不得不否认，这种状态下的百里升是很具诱惑力的，只是不知为何失神着，平静的面容带着某种不容辩驳的坚定。
见到几个小的来，百里升也只是呵呵一笑，轻声道：“来啦。”
几个小的依次围到百里升身边，先问安好，又教盖里亚跟百里升请安，百里升只是问他几句他的姓名和一些基本情况，盖里亚一一作答，瘦小的身子因为紧张而绷紧着，两个女孩子便在一旁陪着话，好舒缓这孩子的紧张感，言语间下意识地想他顺利博得百里升的喜爱，不过百里升显然兴致不是很高。
凯里沙坐到榻上，随手取过酒瓶，揭开盖子在鼻前闻了一闻，道：“好酒。不过，空腹吃酒难受，不若让厨房做几个好菜？昨日学生刚回到家，平日里那些一起玩的就陆陆续续送了不好好东西过来，这会正让鹦哥送去厨房。”
百里升双眼盯着那个黑瘦的少年，缓缓道：“也好。不知不觉坐得久了，倒真有点饿了。”
影陟便让自己的绿萝将带来的几色先取出，又让侯在一边的侍女换上茶来，请百里升先吃点糕点充饥。
凯里沙又说：“老总管说老师连日来胃口都不大好，也不大走动，老师心里有什么事，或许可以说与我们听，即使得不到好的结果，至少也能散散心。”
百里升兀自叹了口气道：“也无甚，不过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是中原么？”璎珞问。
百里升凝滞了一会，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学生，笑道：“岁月果然不饶人啊，一眨眼，为师都在玖华待了十年有余了。当年璎珞和伊尔提字都还没认全，影蒂走路都还不稳，如今都到适婚的年龄了。”
“老师好端端的怎么也伤感起来了？我们那时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本来就长得快啊。”
“所以说，为师大约真的老了吧，这几日看看镜中容颜，总认不出那是自己。”
心惊于这样的话，璎珞不满道：“老师你又乱讲了。”
百里升便呵呵笑起来，又道：“没有乱讲，这几日为师一直在想着，在玖华也待得够久了，世上还有好多的东西未曾见过，也许是时候该去走走看看了。”
众人闻言下了一跳，忙道：“老师打算离开玖华”
百里升没有作答。
这个可能也太令人震惊了，众人脸色清一色青白。
影陟道：“老师说过会看到我成婚即位，成为玖华一代明君的。”
“老师也说过会帮我寻觅一位良人佳婿的，我都还没有行成人礼，老师怎么可以离开呢？”
凯里沙接着道：“老师想去哪里呢？即使是出去走走，还是可以回来啊。陛下也已不复年轻，近年来身体和精神状况也都大不如前，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老师您了，不仅如此，整个玖华如今也靠老师在支持者，老师突然走了，只怕……”
百里升笑道：“你们这些小子，少往我堆金，玖华若只有我的话还能像如今这样井然有序？”
影陟跟凯里沙语窒。
但是他们说的毕竟也不全错，至少，如今玖华王身子不好，很多的事务都是百里升在主持着，他真要走了，国家要怎么乱不至于，停滞一段时间却是要的，其他官员估计还得焦头烂额。
百里升又说：“何况，就算我不在了，不还有你们么？你们才是玖华的未来……”顿了顿，终究还是叹息道：“不过，还是先别声张出去吧，这还只是个想法，做不得准的。”
一时间，书房里沉寂无言，各有各的思量和猜想。
盖里亚安静地坐在凯里沙和影蒂之间，他还不理解大人的世界，只能静默地等待着。
璎珞试探道：“老师想回中原？”
“不。”这回回答得很快。但是再没有下文。书房沉默。
百里升看了盖里亚一会，突然道：“你既然会写汉字，会说汉语吗？”
影蒂就跪坐在盖里亚身边，见盖里亚半天没说话，便轻拍着他的脑袋问：“听得懂吗？”又转头对百里升说：“这孩子在异域生活了那么些年，只怕便是会说，如今也都忘记了。”
看她一脸大姐姐的神情，百里升笑着揶揄她说：“从来都是当妹妹的人，突然来了个小的，很有姐姐的成就感是么？”
影蒂一点不介意，反而愉快地说：“正是此理。”
璎珞却嘻嘻笑道：“只是姐姐么，莫不是昨天被凯里沙说中了？”
影蒂淡定道：“姐姐放心，我对年纪太小的不感兴趣。”
百里升分别看了两个女孩子一眼，才问凯里沙道：“你想要要收他当义子了？他的身世都已经了解了吗？”
凯里沙将关于盖里亚的信息悉数交托。
百里升不置可否，倒问其他人道：“你们怎么看？”目光最后却是落在影陟身上。
影陟答道：“学生认为，三思。”
“为什么？”
“这件事有点突然，恐怕凯里沙若只是一时兴起……”
凯里沙反驳道：“对你们来说或许有点突然，但是这件事情我在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了。”想了想，又说：“你觉得不妥的真正理由是伊尔提吧？他已经不小了，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连我收个孩子都觉得无法忍受的话，将来我娶妻了又如何？”
影陟便道：“所以你想收养这个孩子说到底是为了伊尔提？”
百里升却道：“这句话是对我们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
凯里沙一时答不上来。
璎珞和影蒂插不上话，干脆招呼盖里亚出去玩，即使听不懂，就这么看着别人在讨论自己也闹心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伊尔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