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缠》九鸩

4、第三章

　　翌日安田山上下起了大雪，千手一族与其他同盟军被困在了山上，柱间下令全军整顿休息，雪化后就立刻动身下山，并在山腰上部属了少部分忍者，防止有敌人借此机会进行偷袭。

　　临近晌午时分她才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披上阵羽织走出帐篷，外面还飘着细碎的雪花，纯黑的眼睛望向白茫茫的世界，一片清亮。

　　穿着木屐小巧的脚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痕迹，冷风灌进宽大的袖口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赶紧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朱红色的桃木牌，做起每日必做的事情。

　　踮着脚尖努力把桃木牌挂在松枝上，一不小心牵动到更高处的积雪，伴随着树枝断裂的浊音，雪粉扑簌簌地落满她的头，她条件反射地甩了甩一头流霞般艳丽夺目的红发，却让细小的雪粒肆意钻进了发与发的缝隙间，一股凉意顿时浸满头顶。

　　“又偷跑出来了么？哥哥看你不在会担心。”不远处的少年站在结满冰花的松树下，神色冷淡地看向她
　　。
　　“是你啊扉间。”她伸出手拂去头顶上的雪粉，嘴唇里呼出淡淡的白色雾气，“回来了……”

　　几日前柱间派扉间前往火之国边境处的一个部族送去结盟的和约，返回时扉间看到安田山下起了大雪无法进山，待到雪稍停了些才独自一人匆匆上山寻找柱间。

　　“你在做什么？”千手扉间上前拾起掉落在雪地上的桃木牌，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让柱间哥写的，那上面全是战死的人的名字。”她自顾自地说着，抬手抚上结着冰花的松枝。

　　扉间冷哼了一声，眼里满是戏谑嘲讽之意，“杀人如麻的鬼之子也会为亡灵祈福？”

　　“我不是为了赎罪，罪孽深重的我是没有任何偿还的机会，但我也并没有感到良心不安，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亡灵，我会背负着他们活下去。”她手中的松枝一瞬间被从容地折断，冰凉如苏的眉眼里染上一抹浓重的阴霾。

　　“是么？”扉间凝视着她清冽的眸子，将手中的桃木牌扔了过去，“你还真是无聊。”

　　她伸手接住，铁链碰撞着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将桃木牌挂在松枝上后，她俯下身虔诚地一拜，有些释怀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绯莲，你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在你的眼里我完全看不到任何欲望。”千手扉间走上前生硬地掰过她的肩，面色肃然地与之对视，“金钱、权力、美貌……不，或许是哥哥的……爱？”

　　她嗤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轮廓尚且稚嫩的少年，语速平缓却透着慑人的气息，“爱？对于柱间哥，我想我仅仅只是一种盲目的崇拜罢了。”

　　当年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孩用着柔软却异常坚定的语气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到自由”时，她想她大概找到了自己想去追寻的光。

　　得到什么不会珍惜，失去什么不会在意，欲望清浅的如同一潭池水，伸手便可触底，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活得不过是一个躯壳，她是“空”的，而其他人是“满”的，因为有欲望…信念、希望、爱去填充支撑着他们的精神世界，所以他们会活得充实，活得有意义，然而她却截然不同，太过空虚只能去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杀人时喷溅的血液让她感受到了温度…嗅到了甜腻到发腥的气味，还有流遍全身神经点击一般的感觉，可当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时，她竟愈发愈感到空虚了。时间、理想、欲望在她眼里不过是过往尘埃，自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很可笑，她想她真的是一个不会去思考的死物，只会用杀戮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生存意义的人形兵器。

　　“其实，想得到的东西还是有的……”她推开扉间，深色的瞳孔里溢开湿凉的雾气，如镜中花一样虚无缥缈，那是被时光的年轮磨去后的钝拙、衰败与寂灭。

　　似乎是停顿了很久，扉间才清晰地听到那如濒死的寒蝉发出来的悲切的低吟，“大概……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吧。”

　　最后一个音节消融在皑皑白雪里，万籁俱寂。

　　“大家找到了一条下山的小路，你们准备一下就出发。”远远地传来柱间低沉沙哑的声音，她淡然地扫视了一眼身旁眉头紧锁的少年，转身朝帐篷走去。

　　千手扉间僵硬地侧过头凝视着她瘦弱的背影，那灼眼的长发染红了眼前白色的世界，嚣张绝艳的仿若在地狱里怒放的红莲。

　　他想她真的只是一个亡灵了。

　　下山的路狭窄崎岖，再加之戴着沉重的铁链的脚在雪地里行走不便，柱间俯身托住她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而她则安静地趴在柱间的肩头，视线眺向远方。

　　“在看什么？”柱间问道。

　　她看着那悬挂在松枝上的红色逐渐在视野里缩小成一个点消失不见时，才缩回头蜷缩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嘴里发出一声模糊却又真切的呓语，“什么也没有。”

　　因为太过冰冷寂寞，所以渴求别人的温度，一个怀抱，便足矣。

　　那些刻在红木牌上的字，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亡灵，都已经成了没有温度的死物。

　　生命太过无常和脆弱。

　　人生苦短，只不过是浮生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