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今生》阡佰

13、第 13 章

　　冰河这几天在准备办签证。和他预料的一样三所大学均向他发出邀请，可只有D大提供全额奖学金，剩下的两所都是50%的半奖。米罗本希望冰河选择名气更大的H大，可冰河还是拒绝了。办美国签证向来是件令人头大的事，以前很多人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却卡在了签证上，最终耽误了报到时间。为了能顺利拿到过关，米罗翻出了所有家底拿去公证，冰河没有双亲，这大大增加了他的移民倾向，为了向签证官显示叔侄的良好关系，米罗把和冰河从小到大照为数不多的一些照片冲洗出来做成相册，连他以前送的小礼物都翻出来了，冰河简直崩溃。后来感觉数量还不够，又拉着侄子跑到各个景点猛拍了一气。
　　办理签证的当天美国使馆外人山人海，密不透风。由于需要面签，冰河只能自己进去跟着人流一起排大队，他抱着两大袋子的证明材料，门卫见到后几乎晕倒。
　　“进去吧，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米罗在铁栅栏外望着冰河。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米罗坐在使馆外的马路牙子上，呆呆的看着走进去又走出来的人们，他们有的兴奋，有的沮丧，有的欢乐，有的懊恼，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飞到那最先进、最发达的国家去。不知什么时候，米罗发现冰河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他脸上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任何表情，正当米罗思考着如何安慰侄子被拒签的时侯，一张红色的纸条从冰河手中递出来。
　　米罗几乎是蹦起来的，兴奋得简直像自己获得了签证一样。他揉着冰河的头发不停地哈哈笑着，但随即心中渗出了一丝苦涩，冰河真的要走了，他他这样想着，但并没有把痛楚表露出一点点，只是手掌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冰河的头发被揉成了鸟窝。

　　剩下的一切都水到渠成。订机票、买东西、收拾行李、打包。成功申请到签证后，他们辛辛苦苦准备的那两大包证明材料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冰河把这些东西放到一个纸箱子里塞到床底下，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叽里咕噜地把这些东西掏出来将那本相册放入了自己的旅行箱里。临走的头天晚上米罗再次来到冰河的房间。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护照和机票呢？”
　　“都放包里了。”
　　“那行，今天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去送你。”
　　“嗯，好。”
　　“在检查检查护照和机票，别等到机场才想起来落了东西。”米罗转身准备出去。
　　“米罗。”
　　“嗯？怎么了？”
　　“我走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这是自从冰河跟米罗闹别扭以来头一次打听米罗的生活。
　　“嗯，我会继续找工作，总有适合我的事干，你放心好了。”
　　“你还会去找卡妙吗？”
　　听到这个名字，米罗的心就像被电击了一下。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分开了就是分开了，还是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在心里留着念想就行了。”
　　“米罗，你是个好人。”冰河的目光散发出浅浅的蓝色，“忘了不属于自己的，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找个女人认认真真的谈场恋爱，然后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忘了不属于自己的……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巴士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米罗的头脑里反反复复萦绕着冰河说过的话。他终于明白，即使冰河原谅了他这个人也终究不会原谅他的行为，在冰河眼中自己与卡妙的爱情永远是畸形的、扭曲的，永远区别于男人女人之间的正常恋爱。想要让冰河真正原谅并尊重自己，就要摒弃与卡妙之前的一切，彻底的忘了他，彻底的否定自己对一个同性的爱，哪怕在心底的一个小小的思念都不要留。
　　他做的到吗？

　　“到了以后马上来电话。”两人在安检口做最后的道别。
　　“嗯，好。”
　　“钱不够了跟我要，别委屈了自己。出门注意安全，冬天注意保暖。”
　　“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吃饭不要瞎凑合。”
　　“你倒关心起我来了，我不用你操心，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行了，快去吧。”
　　“那我走了。”冰河转身要走。
　　“喂——”
　　冰河转过身来，看到米罗踌躇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走了，不跟我拥抱一下吗？”
　　冰河看了看左右，“两个大男人，很怪耶。”
　　米罗无奈的呵呵笑了一下，揉了揉冰河的脑袋，“臭小子，快去吧。”

　　候机大厅里，蓝发的青年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努力地四下望着，背影竟然有几分落寞的猥琐。一架又一架飞机满载着乘客飞向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冰河便是他们的其中之一，只是他也不知道侄子在哪架飞机里。起飞的时间早就过了，但他依然没有离开，东张西望，东张西望，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