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怡情》白十四

4、初学管家

　　时间转眼就进了腊月，这大清朝过年时十分热闹的，需要置办的杂事也很多，富察氏老早儿就忙了起来。
　　瑾颜说着虚龄也一十有三了，若不是生日月份小些，今年也就和瑾钰一起参加了选秀了。马尔汉现在是兵部侍郎，凭着马尔汉嫡女的身份，只要是不进后宫，少不了能嫁个好人家当家作主的。
　　何况瑾颜自清醒以来，就抛弃了以前的那年幼无知，即使还是马尔汉家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儿，却是成熟懂事的了。考虑到这些，富察氏打算让瑾颜跟着她一起操办，也好让她提前学着点儿。
　　听到绿芜说这事的时候，瑾颜正趴桌子上给马尔汉画扇，正是上回在茶楼对对子赢来的那把扇面。自上回从茶楼回来，马尔汉十分高兴，倒是丝毫不觉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仅允了瑾颜可以随时去他的书房看书，还请了位夫子回来。名义上是教导关柱的，实际上更多是给瑾颜问学问的。这些日子，瑾颜除了每天给富察夫人请安外，就是窝在房里看书习字，遇上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夫子，日子过得倒是清静而充实。
　　“那额娘可说让我做些什么了？”瑾颜点了点头，问道。
　　“说是明儿底下的庄子过来送收成和年礼，让小姐一起去呢。”绿芜把刚端来的热茶放到桌子上，倒上一杯递给瑾颜，又拿起徽墨研起了墨汁。
　　瑾颜”恩”了一声，接过茶杯饮了口茶，又望着扇面思索了起来。她刚刚画好了一面，是一副山水图，高山飞瀑隐约可见的一座山间小屋，大气旷达。”配什么字呢？”瑾颜有些困恼。思来想去终于拿起笔写下了四个篆书大字”宁静致远”。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第二天一大早儿，底下庄子的管家就带着人送收成年礼来了。东西是不可能送到内院的，瑾颜先是去了富察氏的院子，给额娘请了安，又陪着用了早点，说话的功夫，六姑娘瑾钰也来了。
　　六姑娘是庶出，又有自己的亲娘照顾，是故平时富察氏管的并不是太多。不过六姑娘明年就要嫁入伊尔根觉罗家做嫡妻了，虽然刚进府的新媳妇是摸不着当家的，不过要是什么都不会，倒是显得兆佳府上的教育不好了。所以这回一并把瑾钰也捎上了。
　　富察氏带着两个女儿就去了前院的偏厅，管家早就等在那里了。
　　兆佳府上有两个管家，跟着富察氏管内府的张福和跟着马尔汉管理对外事务的王禄。服侍富察氏的王嬷嬷——王禄家的，而伺候马尔汉的英生——张福的儿子。两家都是家生子值得信任的，分管内外又都是相互制约的，这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张福主要管着内府，太太姑娘们以及用人小厮的衣食住行，而王禄管理着外府，铺子庄子和收礼还礼。此时将两个人一起叫来，方便统一调度。
　　先是王禄将今年的庄子店铺收成报了上来。马尔汉家的庄子不算多，但收成倒还是不错的，稻谷粮食和牛羊禽畜都留了些平时要用的，其余的都折了银子，约莫有个几千两。富察氏性子温和，可这管家方面还是很精明的，打理的清清楚楚。所以这兆佳府上还是有些家底的。
　　看过了收入，就要看支出。张福将今年府中的人口情况一一报了上来，多少女仆，多少小厮，要做几件衣服，打赏多少赏钱的，几个人都做了些讨论。富察氏间或问问瑾颜瑾钰的意见。瑾颜因着那特殊的缘故，对这账目并不陌生，稍稍熟悉后就能提出些好的建议了。瑾钰性子沉稳，但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人，管家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上手也很快。
　　“太太老爷的服侍衣料要好一些的，小姐少爷也都在长个子，少不了多做几件。这年底南方还传来些新样式的首饰，太太姑娘们是不是要打几件的？”
　　富察氏听了点点头，将这服装的款式价格颜色定了下来，又吩咐着给几个姨娘也多添两身衣服。然后又说道这首饰上来，南方的样子新颖，也就是年底卖的多些。倒不如多采购几件，一来可以填填明年瑾钰嫁人的嫁妆，二来瑾颜还有三年大选也该攒攒嫁妆了。
　　“我和几位姨娘的就少采购两件，两个姑娘倒是要多添置些。”
　　说完了内府的事宜，又轮回道王禄来报外府的所要预备的年礼。这倒是好准备，都有往年的礼单可以参考。瑾颜随着富察氏就事儿将东西归置了归置，留用了一些，打包了一些，到时候酌情再配上些硬礼，这走亲戚的年礼就算置办妥当了。

　　进了腊月，府里整个都忙碌了起来，时间也陡然过得快些了。腊八这天，各家各户都是要熬腊八粥的，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腊八粥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块，和米共煮一锅，是合聚万物、调和千灵之意，寓意相同却是各家有各家的做法，富察氏吩咐着头天晚上就备下了各式的粮米和杂果，有着：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等等，天未蒙亮就熬煮了起来。
　　待到瑾颜早起洗漱完了，粥也熬好了，这是宫里赐的腊八粥也送了过来，马尔汉领人跪接了赐粥，一人分了一碗，也算是沾了天子的福分。
　　自家的粥这时也吩咐着送了出去，馈赠亲朋好友。正如诗云”家家腊八煮双弓，榛子桃仁染色红。我喜娇儿逢览揆，长叨佛佑荫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