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怡情》白十四

3、巧遇法海

　　出了珠宝斋，瑾颜也差不多逛够了，父女俩因着吃了好些的小吃，便没有再用午膳，打算找个茶楼歇歇脚再回府。马尔汉熟悉的带着瑾颜进了一家叫”茗雅”的茶楼，一进门，小二就熟络的招呼了起来，领着两人向二楼走去，看来马尔汉可是这里的常客了。
　　茶楼的人不少，有的吟诗作对，有的讨论些时政，有也有些谈生意的，不过都是低声细语，环境倒是静雅别致。
　　“马尔汉大人”刚上了二层，就听见一个文雅的男声招呼道。
　　“法海大人”马尔汉闻声回头，原来是新任的皇子师傅——佟佳法海。
　　法海不是许仙白娘子里的那个老和尚。佟佳法海本是佟国纲的次子，康熙爷的表弟。佟家人多仗着皇亲国戚的光而入仕，但法海比较与众不同，他身份有些特殊，是贱婢庶出，自幼父不以为子，兄不以为弟，弟不以为兄。但法海却是十分争气的，二十四岁便中了进士，这才得了佟国纲的一些重视。今年皇上还命他教导皇十三子和皇十四子，倒是个正直有才的人。
　　马尔汉和他之前并无深交，却是极欣赏这样品行的人。
　　瑾颜此刻刚从马尔汉的身后走出来，只见了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白服蓝褂，面色柔和温雅，细看下总觉得眉间带着些温柔的笑意，一副清俊之色。
　　“这是？”法海方才看见瑾颜，问道。
　　“这是我的七女瑾颜。瑾颜，快给法海大人问好。”
　　“请法海大人安”瑾颜向着法海规矩的请了安。
　　“瑾颜小姐乖巧可人，马尔汉大人有福啊！”法海称赞了瑾颜一句，又向马尔汉道”今儿遇见马尔汉大人倒是巧的很，不如大人与我同座吧！”
　　恭敬不如从命。马尔汉又和法海互相谦让了两下便带着瑾颜入了座。
　　坐定之后，马尔汉和法海两个人就渐渐地聊了起来。两人之前不过点头之交，但是同朝为官断不会没有共同语言的。法海年轻有为，马尔汉阅历丰富，两个人年龄差的多了些，可是性情却是相近，都是刚正不阿又才华横溢的人。
　　起先因着并不大相熟，两个人只是聊些旁的杂的，可不多一会儿，两个人就越聊越投机，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聊得十分热烈。不多会儿，就去了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称呼，直呼起姓名来。
　　两个人说的倒是热闹，瑾颜却被忽视的有些无聊，不由的眼光向着四周的瞟着，很快的就被邻桌吸引力目光。这时的茶馆比他们是刚上来时热闹的多了，好几个聚在瑾颜他们的邻桌讨论着什么。
　　瑾颜歪着脑袋顺着人缝看去，原来是那邻桌的一位花甲年纪的老书生出了一个精妙的上联，一时间竟是无人能对上下联。老书生还拿出了彩头——一把未画面的折扇，扇骨雕着暗纹，阳光之下看着扇骨上似乎还撒着金粉，倒是别致。
　　瑾颜嘟嘟囔囔的念了起来。这上联出的奇特：”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瑾颜一时兴起，也认真地琢磨了起来，不禁喃喃出声。马尔汉和法海听见瑾颜的念念出声，于是停止了谈话，细听之后向四周看了一圈，便知瑾颜在琢磨着邻桌出的对子。马尔汉和法海两人看了那上联，也感叹着处得很妙。那对子且不说字数，单说这上联描写的景致，由大气到婉约，过渡自然浑然一体，实在精绝。
　　不多一会儿功夫，瑾颜停止了喃语，了然一笑。
　　法海见了便笑问道：”瑾颜小姐可是想出下联了？”法海教导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是与瑾颜相仿的年纪，师傅在教更在于鼓励和引导，见瑾颜似乎是有了答案，就鼓励她上前一试。
　　声音不大，旁桌出题的老书生却听见了，道”哦？这位小姐有了下联，不妨一试啊！”老书生眉目中透着和气，看起来并不歧视瑾颜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瑾颜受了鼓励，便走到旁桌，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又略微斟酌了一下方才谨慎的写了起来。
　　老书生不在乎，可旁的那些人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大户家的女儿也不过是识几个字罢了，若是这对子这么轻易被对上，他们也就不用设这彩头以求共赏了，太不自量力了。可随着瑾颜一字字的写着，围观的人们都渐渐收了讥讽，眼睛也慢慢的亮了起来，知道瑾颜落了笔，一时间也无人出声。瑾颜见状不由的兴起一丝紧张。
　　瑾颜的下联是”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好对，好对，对仗工整，意境相通。小姐这下联绝了。”还是老书生先缓过神来打破了肃静。
　　“哪里哪里，老先生过誉了”瑾颜这才放下心来。
　　法海有些惊讶了，他只是出于做老师的本能鼓励瑾颜有了答案就要尝试着说出来，却不想瑾颜真的这么严丝合缝的对上了下联。
　　马尔汉也很吃惊，他是找人教了瑾颜读书写字，可也只是简单的认识，想这些吟诗作对的却是没有教过的。
　　其实，马尔汉遣人教的那些的确没有什么，也就免于了瑾颜目不识丁罢了。可是，瑾颜有个秘密，就是那一场长梦，梦中是学过好些庞杂的东西的，自然，梦醒的瑾颜也都知道了。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瑾颜偷笑了一下。
　　瑾颜对上了对子很是有几分得意的，接过来老书生给的彩头十分高兴。惦着扇子拍来拍手掌，暗自琢磨着画好了扇面送给自家阿玛，倒是一份心意。
　　马尔汉见时间也有些晚了，此时人们纷纷议论着瑾颜的下联也失了清静，于是便告别了法海带着瑾颜回家了。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瑾颜却未注意到，法海——这位自己以后的忘年交，那发亮闪闪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