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同人］十年归途》仲雪

3、第三章

　　“居然能拍到这个人的照片啊，真是不容易。总算给我们掌握了他的行踪。” 猩红的烟头落在地上，真选组副长的语调没有半点喜悦，明显带着伤感的情绪。用人命换来的情报，拿在手里感觉异常沉重。虽然知道牺牲是必然，但事实却依旧难以接受。
　　“这种扭曲的家伙啊，真的是该下地狱去呢。”年轻的队长默默蹲在一边擦着手里的刀。
　　“就这种形象，做成通缉令都让人觉得恶心啊..........跟土方先生你一样呢。”
　　“确实扭曲了点没错............我靠滚你丫的你别老拿我说事！！”
　　“总悟啊，我说正经的。这家伙真的不是一般人呢。”吐出一个烟圈，便没了下文。蹲在一边的小孩默默往远处蹭了蹭，停下来，冲着某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继续蹭。
　　冲田觉得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恶意，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尸体是他找回来的，一刀封喉的利落出手。喷出的血渗入了墙壁的缝隙，连雨水都冲洗不掉。血已流光的伤口皮肉外翻，像恶魔咧开的嘴巴。暗巷里流淌的水将尸体泡得惨白一片。冲田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但是当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重复，而牺牲者永远是自己的同伴时，任什么人都会觉得难以承受。
　　杀死我们真选组弟兄的人都该去死。仇恨就在这一刻从心里抽枝发芽。
　　“ 是啊他不一般，普通人怎么可能对杀人没有感觉。”总悟狠狠白了某人一眼。
　　“这种人，如果不是敌人就好了。”土方却像是听不见一样，直接无视总悟。
　　照片里，绷带下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好像能看穿任何人的内心所想。土方对他高衫晋助的事迹早有耳闻，尤其是关于那支神秘莫测连春雨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鬼兵队。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牺牲了一批又一批，真选组费尽周折却依旧对自己的敌人知之甚少。那修罗的冰冷眼神，杀人的利落出手，让人不由想到了野兽。那个男人说他要这江户陷入永夜。他言出而必行。这种人，是同伴的话倒也真的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只因为拥有这相同的信仰。
　　“但是可惜是敌人的话，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战斗了。”我看不清你眼中的信仰，仇恨，或者是对某种执念的坚持吗？都不重要了。黑色野兽的爪牙指向了我的同伴，我便只有将之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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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眼是恶魔的记号。代表着失去，代表着从此和眼前的光明彻底决裂。乌云慢慢散去，他却选择在昔日的同伴对他拔刀之前，将所有的羁绊亲手斩断。只因为要走的路，很远，也很黑。他高衫晋助并没有指望着有谁能一直陪着自己走到最后。
　　高衫没有起身换掉湿淋淋的衣服，而是静静看着船舱里低首抚着三味线的河上。天空中细微的阳光撒下，面前的身影和昔日的同伴再次重合，晃了他的眼。记忆真的是个魔鬼呢，比死亡还要可怕的魔鬼，它缠住一个人的心，叫嚣这要他一起沉沦。记忆这东西，它居然如此地顽强。它难道不该在十年前，老师死去自己走上战场的时候便和灵魂一起化为飞灰了吗？真是奇怪呢，为什么灵魂已死的今天，记忆它依旧那么嚣张地生长，将我缠住。
　　“万齐，你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当然都是为了晋助你的大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晋助，我想你比在下更加明白，这个世界的黑暗。我们要的也只是变革。” 我们追逐着你的光芒而来，只为了臆想中的明天。明明知道黑暗中的光芒是野兽的怒睛，但是作为飞蛾，到底是会为了心中的理想而不顾一切。
　　“ 哪怕被全世界误解，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你真的不在乎？”
　　“ 那也好过在虚假的繁华安逸中死去。世界已经放弃了我们。”
　　高衫笑起来，笑得依旧是那样冰冷如初。
　　“真是不错的理想呢。”
　　“ 弹一曲吧。” 他淡淡说道。
　　于是青年慢慢调试了几下，拨动了弦。旋律缓缓而来，后铮然直上，豪气万千，直可裂金石。青年的表情却隐藏在墨镜下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 你的旋律太急了呢。” 高衫摸过烟斗深深吸了一口，慢慢评论。你的理想是吗？果然如这曲子，天高地远，美丽辽阔到不真实呢。其实，他高衫晋助有时也在想，他们舍身追求的变革，能带来什么，如是便有了毁灭和破坏。如果彻骨的疼痛都不能让这世界醒悟，那腐朽的它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下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然而这个世界却是这么残忍地斩断了我们的尾鳍和翅膀。
　　记忆深处，一幕一幕浮现的只有血火交织的惨烈画面。那一年战场上，乌云压顶，随绝望而至。
　　刀划进肉里的感觉，很疼很疼。眼睛只来得及扑捉到雪亮的光芒一闪，便永远陷入黑暗。动作一滞的瞬间，几把长刀狠狠穿透了身体。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他躺在地上，身上的大小伤口汩汩流出血来。敌人没来的及确认他的死活便匆匆赶去截杀被围困的大队人马。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尸山血海里，绝望地等着血液流干。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还没有见到老师期望的光明未来，怎么舍得死去？我的剑要守护的疆域还那么辽阔，怎么可以在这里回归尘土？可惜身体已经动不了了。陷入黑暗以前他听见耳边响起谁的低语。恨在一瞬间席卷了他，不远处地喊杀谁声和惨叫却都在那一刻退去。坠入黑暗的一瞬，记忆在眼前打出最后一个清浅明亮的影，然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声的黑。
　　“啊醒了！”
　　“这小子真命大，果然是个祸害。”
　　“小晋你昏迷了两天啊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现在好了都放心了啊哈哈。”
　　高衫只是静静听着不靠谱三人组的谈话，没有出一声。耳边还是同伴死前的呼号。一只眼睛已经见不到半点光明。他轻轻抬手抚摸一圈圈缠绕在脸上的绷带，于是前一秒还吵吵闹闹的三人组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齐刷刷地哑了。高衫玩味地看着一脸悲伤的众人，慢慢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那之后他便离开了曾经的同伴们，再也没有回头。
　　只因为到最后，努力守护的还是在自己手心里破碎成灰。
　　“晋助，在下觉得一个革命者应当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没什么资格管我吧。”血色的回忆淡去，眼前是青年冰雕一般的表情。
　　灵魂已死，只剩下身体还活着，是多么讽刺啊。黑色的野兽在奋力咆哮，从此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任何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