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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锋芒显(一) ...

  •   南冥的黄陵离寒燕疆界很近,不过两处之间隔着一道断崖,断崖之下是幅员广阔的“虞渊”,虞渊苍莽,异兽众多,自古就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因此,依靠这天然屏障,南冥与寒燕才暂得相安。
      夜月之下,夜殇独坐屋顶,七尺的长发落在足边,一袭淡蓝色的眸子盛满了星光,玉指轻抬,水晶铃应声而响,恍若仙姿神曲。
      “公主,此次出行你一直恹恹的,是不是心中有事?”维扬一个纵身越到夜殇身边。
      “维扬哥哥。”夜殇回过神朝维扬浅笑。
      远远望去,月色做媒,红衣漫显,两人的身姿如此和谐,绝胜过华胥瑶池。只可惜……寒漪淡淡地淡了口气,走入屋中。“缘”之一字,谁能勘破?
      “明日一行不过数日就要到黄陵,此行只怕艰险得很,公主……千万小心。”维扬目露郁色,仰面猛灌了一口酒。
      “嗯,知道。”夜殇抱膝似叹似艾,纤弱的身子在月中更显得孤寂。
      维扬心一疼,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
      “我一定会保护公主的!”
      夜殇抬起头,轻轻一笑,“我一直都相信维扬哥哥,容姐姐就交给你了。”
      “公主……”
      “我是南冥的公主,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夜殇望着前方,一双瞳眸无比的坚定,“答应我,维扬哥哥,一定要把容姐姐安安全全地带回宫,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约定。”
      维扬看着夜殇,握住酒瓶的手微微颤抖,忽然,他一仰脖喝尽了酒,随手一扔,空酒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悠长的弧度,然后消失不见:“好,我答应你。”
      南冥的皇陵终于到了,走了整整两个月。黄陵已早早有地方官员候着,祭祀的一概准备物都已齐备。南冥的皇陵占地极广,全由汉白玉雕砌而成,正东方一座百丈高的祭天塔,塔身朱漆琉璃在日光下耀目得紧,令人不可逼视。站在塔上俯望,脚下是高可几丈的玉石陵墓,陵墓均成“凹”字形,但大小不一,也有大小迭合的,也有大小反向的,却都给人感觉宏伟气魄。南面为祭天台,在台上共设了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供有圆锥形神幄。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供有长方形神幄;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上层圆心石南侧设祝案,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设着拜位。祭天台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则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国主,一切都已就绪,可以准备祭祀了。”
      “嗯,开始吧。”
      “祭祀开始,奏乐——”一时间,万乐朝天,声壮如洪。
      踏上祭坛,夜殇忽然感到一股肃杀之气,空气骤然凝滞,夜殇皱了皱眉,一旁的寒漪微微一笑,他伸手抚了抚夜殇的长发,低声说道:“莫怕。”
      寒漪缓步走上祭坛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此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
      夜殇隐隐觉出不安,她站在祭坛底层端望着四周,百官皆屏息凝神,诚惶诚恐,一切再正常不过。
      忽然天地一暗,冲天的杀气席卷而来。四周极为静谧。
      “公主,小心!”维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夜殇凛凛眉,看向四周的神情忽的一顿,“保护姐姐!”
      话音未落,只见四面万箭齐发,朝祭天塔上的人群飞射而来,顿时,血流成河。
      “有埋伏!”
      众人大骇,却见祭天塔的入口处忽然涌出大批黑衣人。寒漪带来的御林军立刻迎战,双方交手,兵刃交接的声音很快响彻黄陵。祭天塔入口处的黑衣人还在不断涌出,仿若那是一个无底洞。
      “公主,怎么办?”维扬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祭天塔的夜殇问道。
      夜殇回头看了看祭坛上仍在祭天的父王,寒漪目色无波,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夜殇心下了然,祭天不能被打断,否则余下的后果会给南冥带来数不尽的灾难。
      夜殇忽然转过头,大声朝足下的人群命令道:
      “继续祭天!”
      “是。”维扬从夜殇身边走过,这般的沉着冷静,比得祭坛上的那个男人丝毫不会逊色。怪不得他坚持要带夜殇过来,看来他是早有准备了。维扬又看了看四周,随行而来的宫人和百官都已被吓得惊慌失色,带来的护卫军多已在和黑衣人作战,只余得百人左右在祭坛周围保护,再看这黄陵地处偏远,到处空旷,一时想要求救也是不可能的,维扬实在不明白寒漪的准备究竟在哪里,他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不断涌出的黑衣人已经把挡在百官身边的护卫军打散,南冥汐容不会武功,维扬和夜殇只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地上已倒满了尸体,寒漪的护卫军已损失过半。
      天色渐暗,空气瞬息凝固,维扬的嘴角微微勾起,终于来了。
      空气里混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天空开始变色,一大片浓烈的黑云铺天盖地的袭来,南冥汐容伸出手擦了擦从空中滴落在她鼻尖上的水珠,那水珠擦在手上却显得格外的浓稠,汐容放下手一看,竟是一滴赤红色的鲜血。南冥汐容抬起头,漫天的乌鸦正不断在向他们逼近,南冥汐容吓的面无血色,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那些乌鸦密密麻麻的遍布黄陵的天幕之上,血红的喙时时张开发出尖利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负责奏乐的乐师频频出错,拿着乐器的手不停地颤抖,再这样下去,只怕祭天就得要半途而废了。
      “给本公主继续祭天!谁胆敢再有出错,其罪连坐!”夜殇看着脚下的众人,眼角溢出的浅笑竟有嗜血的痕迹,一时间,中和韶乐几乎掩盖了血腥的厮杀声。
      维扬看着夜殇,她此时独站祭天台,身上茭白恍月裙和着鹅黄色轻纱在风中齐天飘扬,发间的水晶玉步摇在风里发出极清脆的叮咚环响,及地的发丝随风飘舞,长风破空,竟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感觉。

      维扬忽然惊醒,这才是南冥寒漪一直在守护的东西,这才是俾睨天下的王。
      “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望向祭天塔,夜殇周身尽显淡然从容,一双淡蓝色瞳眸含笑,通身闪耀着王者的气魄。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几座陵墓上忽已站着三位玄色锦衣的蒙面人,最前面的一位看着夜殇,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双手撑起环抱在胸前,他的音色柔媚极具魅惑:“十七年不见,南冥公主别来无恙啊。”
      夜殇皱了皱眉,十七年?难道她出生时与他见过?侧身问维扬道:“维扬哥哥,知道他们是谁吗?”
      维扬点点头,目色沉郁:“是寒燕的四大护法,看来此次寒宿那个老鬼是下了血本了,这四个人是寒燕的顶尖高手,遇到他们不死也要扒层皮。”
      “四护法?这里不是只有三个人吗?”汐容惶恐道。
      “不对,来了四个。”夜殇微微抬起头向空中嗅着,目光笃定。
      “南冥寒漪,十七年不见,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啊?”
      寒漪不答,依旧照着规矩祭天。
      夜殇挺身挡住蒙面人的视线,眸中寒意几乎要溢出眼底,“寒宿国主看来果真是越老越糊涂,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父王面前献丑。”
      “呵呵,公主客气了,我们几个本是小辈,来拜访寒漪国主也是应当,至于我们是个什么东西嘛,公主等下自己看就知道了。”话语之间并无半死气恼,眸色媚人,声线无骨,此等男女莫辨的人物当真是少见。
      维扬他们正听着夜殇和那蒙面人说话,忽然听得寒漪内力传声:“空气有毒,快掩住口鼻。”
      维扬嘴角微斜,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果然不愧是南冥寒漪,溟晨的毒无色无味在空气中生长靠空气来传播,即使是用毒的高手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发现,而从来不碰毒的南冥寒漪竟能如此迅速的察觉,真是恐怖的觉察力啊。
      夜殇皱了皱眉,空气里的毒倒奈何不了她,她的面纱制作特殊,可解百毒,只是其它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夜殇看了看一旁花容失色的汐容,她用手帕捂住口鼻,身体不住的发抖,这种场面对整日养尊处优的她来说,确实过份了些。来不及多想,夜殇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白布,迅速替换下面上的纱巾,将面纱递到汐容面前,催促道:“容姐姐快戴上!”
      汐容是知道那面纱的厉害之处的,可是夜殇的安危显然比自己要来得重要,汐容一时不知要不要接那面纱。
      夜殇见汐容不接,便一把把面纱塞到她手中道:“我有武功,不会有事。姐姐你来替我祭天,我去退敌!”汐容无法,只得将面纱戴上,跟在寒漪的身后继续祭天大典。
      夜殇一转身便封住了自己的口鼻,来者不善,她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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