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挂东南枝》麦子咪咪

9、第九章

　　回到府内天色已暗，章仲卿已经回府了，竟已和衣而睡，只留了一盏烛灯。见她回来也略略有些吃惊道：“公主今日不在永明宫留宿？”
　　兰芝抬眸一笑：“想你了，回来见你。”
　　章仲卿知她不过随意一说，笑了笑，并不甚在意。兰芝至外间洗漱完毕复又进了内间，两人成亲虽已有月余，却是真正的同床异梦。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兰芝睡着后不自觉地扒在章仲卿身上罢了。
　　然而这一夜却大为不同，当兰芝主动将头靠近他的时候，竟得到了回应。她听见他猛抽了一口气，随即一个翻身欺了上来，细细密密地吻在了她的脖颈上，兰芝一时震惊，半响才说得出话来：“不可以，夫君。”
　　章仲卿百忙中抽空，问道：“何事？”
　　兰芝答：“今日不便。”
　　章仲卿动作骤停，一只手还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正搭在她后颈正准备解那肚兜的红绳。今日不便四个字再明白不过，一时不由恼怒。却见那昏黄烛光下兰芝正看着自己，眼中波光流转，越发的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相视半响，最终还是章仲卿哑着嗓子开口：“明日可有安排？”
　　兰芝摇头。
　　“随我一同出门吧，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本是销魂的一夜便在相拥而眠中度过了。
　　兰芝一直知道章仲卿有一伙朋友，却不知是怎么认识的，大抵也是些秦牧国的人。他三天两头的出去和那些人见面，她也只当作不知道，从不多加过问。倒从未想过他会主动介绍这群人给她认识。
　　宴席定在皇城最好的酒楼之一，名叫醉白仙，这处酒楼和千里香齐名，只是前者多接待富商，后者多接待高官。既然是在醉白仙，兰芝很容易便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
　　“他们皆是秦牧国来皇城做生意的。”章仲卿一一为她介绍。她贵为公主，只需端正受礼，而对方一一行礼，似乎也颇为尊重。
　　其实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一顿饭，聊天的内容也多为两国的风土人情，偶尔涉及秦牧国的时政也是一笔带过，对于公刘国的政情更是只字未提。兰芝大致明白，这群人恐怕便是太后说到的那些人，却不知章仲卿把他们介绍给自己是不是目的。然而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兰芝偶尔插话问些关乎身世的问题，却也听不出什么漏洞来。
　　饭后众人同去游湖，这并不是一个游湖的好季节，但却是他们平日里固定的行程。一群人里除了兰芝另有一名女子名叫秦月的，一身很有特色的秦牧国打扮，说话也热情开朗，不顾章仲卿在旁，拉着兰芝说长道短。
　　“我在秦牧国还没有见过如此宽广的河流。都说公刘国地处中原风光格外气派，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真是不虚此行。”
　　“姑娘可是第一次到公刘国来？”兰芝笑问。
　　“正是。以前他们跑商从不带我，这次我死缠烂打，好不容易他们才同意带上我来的。”
　　原来他们皆是跑商，并不是常驻公刘国的。兰芝多了个心眼，问道：“姑娘和我夫君从前和就认识？”
　　秦月一愣，回答得却很快：“不认识，也是此番来到公刘国才见到的。”
　　兰芝一笑，不置可否。
　　及至登船，兰芝才借口想同章仲卿独赏湖光山色，将秦月支开。此时正是春季，湖面雾气浓重，视野算不得开阔，一群人都在船舱内吟诗作对，倒没有出来赏景的。兰芝和章仲卿并立船尾，反倒是一对碧玉佳人入了无人仙境。
　　“可是秦月惹公主不快了？”章仲卿问道。
　　“不曾，他们都极为有趣。”兰芝答，“却不知夫君怎么识得这群朋友，从前竟不介绍兰芝认识，若早些认识他们，兰芝也多些乐趣。”
　　章仲卿身为质子，和兰芝同样久居深宫，也无非是婚后入了公主府方自由了些。但从他们的交谈来看，只怕相交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公主可还记得我身边有个名叫长兴的小厮？”
　　“自然记得。”
　　“长兴有个哥哥名唤长喜，并未入宫，自小随着家里经商，时日久了也有了自己的商会。我这群朋友都是一个商会的，只是此番长喜未能前来，日后若有机会，再介绍给公主认识。”
　　这个理由倒也不算牵强。质子的行动虽然受限，但经过审查的书信还是可以传递的。兰芝记得那名叫长兴的小厮也算得章仲卿的心腹，如此说来他出宫后得到机会和这帮人相见倒也说得通。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
　　“公主若是欢喜，和他们交个朋友。虽不能至我秦牧国远游，但也能听听四方风土，不失为一件趣事。”
　　他到底是想念自己的国家罢？兰芝暗叹一口气，抬眸笑道：“秦牧国能生出夫君这样的人来，当真是块风水宝地。若有一日寻得机会，兰芝也愿同夫君一游。”
　　章仲卿郑重道：“定然有次机会。”
　　兰芝不再答话。怎么可能呢？他虽为驸马，到底不改质子的身份，怎还有可能回到自己的国家？除非，像晋先安一样叛逃。
　　若说章仲卿由此野心，兰芝必然不会惊讶。却只盼一切不过凭空猜想，日子可以一直平凡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