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挂东南枝》麦子咪咪

7、第七章

　　凭章仲卿之力，其实背一个兰芝并不算难事，虽有些吃力，到底是平安到达瀑布底。兰芝双手紧紧地环着章仲卿，及至安全到达，反而不肯下地，撒娇道：“不如你背我走一段吧。”
　　章仲卿眉头一跳，终是不忍心将她放下，算是默认了。
　　运气竟是十分不错，尚未天黑便遇到了一队来寻他们的人。原来两人坠崖之时正好兰芝的婢女晓月上山来找兰芝回去用膳，眼见两人坠落山崖，立刻找人来搜救。这一小队人里既有皇家亲卫队，也有呈隐寺的僧人和熟悉山路的樵夫，见到章仲卿背着兰芝，立刻迎上前来。
　　那领队的正巧是北卫的高都统，平日深的皇帝的信任，算是皇帝身边最得意的助手，可见皇帝对静安公主的见识。
　　“公主可有受伤？”
　　章仲卿已道：“不曾。”
　　“可要在下来背公主，驸马一路走来定然辛苦。”
　　章仲卿冷言道：“不用。”已率先开路走在了前面。小队人立刻匆忙跟上，在左右相互。却不知身后的兰芝已然偷笑开怀，心底说不出的甜蜜。
　　原来二人两日一夜行了一半路程，这才和小队人马遇上，另有其他小队从不同路径寻找的。又见黑夜，救援人马带足了御寒果腹的食品，再不如前一夜的悲戚。
　　兰芝新换了一身绿群，章仲卿也换了一件白衣，两人相见不由相视而笑，原来之前如此狼狈，竟也没有心思注意。自有人在大石上给兰芝铺了厚厚的毯子，似乎还是西域的贡品，毛色极好。兰芝拉着章仲卿一同躺下，偷偷地握住他的手，偷偷地十指交握，不见他反应，愈发地得意起来。
　　章仲卿却突然道：“不知你我二人离开两日，淑安公主如何？”
　　虽然明知道姐姐喜欢的另有其人，却还是忍不住的嫉妒起来，但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亲姐姐，撇了撇嘴道：“回了皇城即可知晓，她到底是我姐姐，若能受一分罪，我绝不叫她受两分。”
　　章仲卿侧过头来，看着兰芝：“我虽心怨公主，但也知此事不能全怨公主，不过是一时心意难平。既然和公主已成夫妻，公主往后不要再说些胡话了。”
　　不等她回答，章仲卿又道：“当日晋先安给我下药，我就该警惕于他。他有意害我，又怎会顺我心愿，让我心爱女子来救。只是我怎么也不曾想到他会来找你，你毕竟是他的心上人。我。我不明白。”
　　兰芝问：“晋先安为何给你下药？为何加害于你？”
　　“我不知道。”章仲卿答：“那日之后，宫中便一直操忙你我二人的婚事，我几次见到晋先安他都和淑安公主在一起，也不过是匆匆几眼，竟没有一次说上话来，更不曾想过他会出逃。那日在北牢探望淑安公主，她只说愿牺牲自己成就晋先安的功业，不再多言。”
　　“同姐姐比起来，我倒是自私了。”兰芝自嘲道，“我那时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寻你心上人来救的念头。”
　　“淑安不会救我，她能为晋先安做到如此，必不会救我。如此，我反倒要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了。”
　　他这话说的，竟听不出真假来，兰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次日醒来依旧是赶路，不及兰芝要求章仲卿已俯下身来示意要背她，兰芝亦不推脱。却也正因如此，一行人的教程加快，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早已有皇城的马车在此等候了。两人匆匆回程，也不及回公主府了，先进宫同皇帝和太后报了平安。
　　问起坠崖原因，两人却早已有套词，只道兰芝看见崖边鲜花贪玩去摘知足滑落，章仲卿去救她，无奈山壁湿滑，因此由上坠落。那婢女晓月虽看见兰芝随了章仲卿跳崖而下，但到底是兰芝自己人，口径也颇为一致。幸好她慌乱之下当日只说看见公主驸马坠崖，并未陈述细节。
　　如今三日已过，一番训斥之言过后，兰芝忙问道：“淑安姐姐如今可好？”
　　皇帝面色愈沉：“你可知这是通奸叛国之罪？晋先安如今仍然下落不明。显然皇城之中早有内应，这事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策划良久。朝晋日前已是动作频繁，如若晋先安归国，只怕是要宣战。如此责任谁来担当？你们谁也不要替淑安求情了。驸马旧日与晋先安来往最为密切，也少不了一番调差。”
　　兰芝听了当下变了脸色，急道：“我常与驸马玩在一处，驸马不是这样的人，请父皇明鉴。”
　　“事关国家大事，岂容你儿女情长。你和淑安乃亲姐妹，便是如此关系，你事前可知淑安通敌？晋先安多年不露痕迹，可见城府极深。被他骗过也最罢了，只怕不小心被利用了助纣为虐却不自知。此事我自会找人调查，你二人勿需插手，全都退下罢。”
　　兰芝还欲再说，章仲卿却扯了她的袖子，微微摇头，兰芝只得低了头委屈道：“女儿告退。”
　　上了软轿，兰芝怒道：“你不是关心姐姐么？怎么我要求情你却阻止我？”
　　章仲卿哭笑不得：“你的脾气怎的还是如此急躁？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你说这些岂不是火上浇油？何况父皇现今并未责罚淑安公主，可见他心中尚有余情，必是不忍的。”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兰芝不禁委屈。明知他说的甚有道理，却又有些憋屈，因此气道：“你都喊了呼唤，却整日公主长公主短，为何不能喊我一声娘子？”
　　章仲卿愈发无言：“当朝礼仪自古如此，公主驸马相称。公主每日唤我夫君，本是不合礼数。我遵循古法，反倒叫公主埋怨了。”
　　“我不管。”兰芝耍赖，“从今往后只要没有外人在，你就不许喊我公主。”
　　章仲卿亦是无奈，只得顺从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