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少年人的沮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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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金子睁开眼眸，头脑昏昏沉沉，周围光线昏暗，视线也极为模糊。他困惑地皱了皱眉头，感觉身上有温暖的液体流淌而过，又觉得皮肤衣服的粗糙的料子黏着皮肤，滑腻滑腻的，怪不舒服的。
“恩？……”什么都不明白地低吟着，在这陌生的地方，本来胆子就不大的天金子心中本能有些心慌。
飞快地巴眨着眼睛，等待视线略微清晰，天金子的脑袋才渐渐清醒过来，五官感觉也清晰了许多，眼前有蒸腾的雾气，而他似乎躺在一个没过身体的池子里。
接着，他有点慢半拍地思索了起来。他不是在千子果树上吗？他不是正在摘那千子果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记得有个东西，对，一只手，掐住了他的鼻子，好疼，好疼，都没有办法呼吸，那只手……
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还是感到鼻子刺棱棱的痛。
痛死了！天金子痛苦地呼吸着温热潮湿的空气，忍不住伸手揉着鼻翼，希望能缓轻鼻子的痛苦。
奇怪，他不是在千子果树上吗？怎么一身道袍湿淋淋，出现在水池中？
天金子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万分熟悉的叫唤，天金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泪泡顿时止住，小脑袋“嗖”地转过去，惊喜地大声叫嚷起来：“阿虎，阿虎过来，阿虎……”
悄无声息地靠近天金子，大脑袋蹭了噌还躺在水池里面天金子的脸蛋，乐地天金子傻傻发笑。
当天金子被阿虎领着，从水中爬起来，脚踩着烫热的硬土，他左右张望，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何处。
此时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温暖的泉水，从一处山洞流淌而出。因山洞中气息略窒，气味不佳，云芥子花费心思，将温泉水山洞中引出，在山洞外筑了一池露天温泉池。
此地云芥子不与人说，除了他自己，只有天金子和阿虎知道。天金子时常来此地泡澡，但多在山洞外的露天温泉池中。
而天金子此时，却身在山洞内，天然而原始的小池子里。阿虎智慧如人，在觉察天金子的身体状况后，立刻背着天金子，进入常年温暖如春的山洞，救了天金子小命一条。
天金子面色已经红润，他解下湿透的道袍，光溜溜再次没入水潭，坐在泉水中披散着头发，又长又厚的头发浸泡过温泉水，湿漉漉的。
阿虎从外头带来野生的山菇，天金子耷拉着脑袋，只盼望刚才让阿虎衔去风大的地方风干的衣服，快一点回到自己身上.
肚子好饿……
天金子摸摸空荡荡的肚皮，这些野菇滋味清淡，哪里能够满足胃口一向很大的天金子。
泡着温泉，天金子脑子又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晕了这么久，天色都暗了……恩……阿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思忖之中，最后一个野菇已经吃的渣滓不剩，等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空空的肚子，天金子探了探四周，心想哪里会有人在附近，呵呵笑着准备爬上岸去自己寻找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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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呜！”
还未接近山洞洞口，一阵寒风吹进洞中，天金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吓得天金子一麻，又缩回温泉池中。
好冷……
咦？为什么会冷？自从师祖为他寻来的护身的暖玉，他就从来没有感觉过冷啊？
突然，天金子像想到了什么，视线缓缓下落，由微微流露出惶恐，到严重的惊吓，等到看到胸口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的时候，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那事实，少年人微嫩的嗓音颤抖地叫嚷起来：“没……没……没有了……啊！！我的玉没有了！！为什么我的玉没有了！！为什么师祖给我的玉没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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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
……
“完蛋了……呜……”
……
“没有了……没有了……”
……
“师伯祖给的暖玉没有了……呜……呜……”
……
“呜……呜……师祖给的小剑……呜……我还舍不得常用……”
……
“呜……我的发簪……”
……
“护身脚镯……呜……唯一的保护宝贝……哇……呜……”
……
“呜啊……笨死了！天金子你这个大笨蛋！……哇啊——”
……
“呜啊……笨死了！天金子你这个傻瓜蛋！……哇啊——”
……
伤透心的少年，趴在好兄弟阿虎的背上，早没有了早晨离开青丹观时的旺盛精力，他表情恹恹，有气无力，精神萎靡，一路抽噎，泪水和头发上的凉掉的泉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身上的道袍胡乱穿着，长发披散。
他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想着他的那些宝贝，再也不属于他，便宜了不知哪个恶贼，天金子越是难过，噎噎咽咽声，渐渐化为颓然地嚎啕大哭。
天金子全部家当，都藏在身上，随身不离。
因为他无法修道，所以除了师祖，其他师门长辈，根本没有给他修道的法器，不多的几件东西不是本身自己也很少法宝的师祖送给他的，就是早年掌门师伯祖在以为他可以修道的时候给的师门必备法器。所以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天金子就格外珍惜这些东西，以至于养成了看到没有人要的东西收着的习惯。
可谁会料到在这深山野林，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那么那么狠心的贼子，把天金子一个小孩身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偷了去，一点都不留给他！（某贼还不太满意）
阿虎时不时的回头无奈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天金子，柔软的尾巴轻抚天金子的脑袋，安抚着双眼哭红的天金子。
幼年的黑灵虎，还没有修炼至口出人语，阿虎无法用语言安慰天金子，只得虎脸凶猛，一路横行，吓飞禽鸟，赶跑山兽。
小脸蛋埋进阿虎背脊上滑顺的虎毛中，天金子花脸上泪痕闪闪，当再次到达千子果树下时，已经从淅沥哗啦的哭嚎变为了瘪着嘴时不时地嗝上一下，红泡泡的大眼睛里的没有泪水模糊视线，只是依旧可以从那双不甘愿的眸子中看到难过和伤心。
天金子轻轻拍了拍阿虎，十四岁的天金子还有着小孩子的习惯，情绪低落中不停地咬着下唇，不甘心地低声说道：“阿虎，等一下，我还要上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些什么。”
和很多钱财丢失的人一样，明明知道希望微渺，却常常控制不住要在丢掉物件的地方，兜兜转转，寻寻觅觅。
天金子惦记着，那抢东西的人指不定忘了那么一两件，而且放在树上的篮筐也要拿回来，希望还在那里。天金子这时候的心里更有些害怕，害怕回到青丹观里面，很照顾他的师祖又在闭关，身上空空无一物的回去定然是要被师兄们大骂一顿，狠很地瞪上几眼，若是拖延一点时间回去也好吧。
沿梯上树，天金子的视力只是普通，此时已是晚上晚上，天金子几乎是一路摸上去的。阿虎这次没有睡觉，气势威凌地站在树下，在夜晚反而比白天更加清明的眼眸，盯住了天金子向上爬的身躯。
摸索到了大鸟窝的位子，天金子伸出一只手探了探，他先用手寻找到了大鸟窝的边沿，然后天金子四肢并用，挪着，爬着，很费神地向大鸟窝而去。冷不丁，精神疲惫的少年，突然因为一个哭隔，身形不稳，一脚从踩着的树干上滑开。天金子心跳倏然加快，幸好手和另外一只脚狠狠地稳稳住，不然又要从树上掉下。。
咽了咽喉咙里面的唾沫，天金子终于花费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才安稳的到大鸟窝上。双脚一踩着酥软的千子果叶，天金子迫不及待地寻找起来。在大鸟窝上要找那个大背篓实在很简单，眼利地话，一扫而过，一目了然，可天金子依然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一寸一寸地摸过每一个地方。
直到额头重重地顶上了周围的一根树干，天金子才骤然停下来，呆滞许久，慢慢无精打采地坐在大鸟窝里，双手环绕抱着膝头，眸子一巴眨，眼泪又掉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制作的三篮背篓，都被偷走了。
天金子还是一个毫无记忆的婴孩时，就被云芥子捡回了青丹观。
那时候的云芥子已经被不停的转世重修困扰了数百年，拥有着几百年的记忆，仅仅只有十几年道行的云芥子在青丹观中辈分与掌门相齐，但道行却是最低微的一位。
沮丧中出游，在蒙汉交战的一处战场上发现手抓一锭金子，嚎啕大哭的小小婴孩。云芥子心存怜悯，将他抱回了青丹观中。因为自己不适宜收授徒弟，而其他门人却都不愿收下天金子，故云芥子一赌气，将他作为徒孙来教养。云芥子抚养天金子，把屎把尿，陪他玩乐，教他修道，正因此云芥子在天金子心中亦父亦兄，亦师亦友。
天金子五岁，青丹观掌门云青子窥测天机，演算出云芥子十年之内又有重生转世之事，勒令其大部分时间都在清源洞中修炼。此后十年，云芥子十有七八的时间都在清源洞中，但与天金子感情依然不减。而无所事事的天金子，在云芥子闭关期间，逐渐被几位师兄们指使着套上青丹观中的杂役之事。
天金子六岁，打扫院落，清洗丹鼎，采集花草，几乎天天都在迈着小短腿忙碌。在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上，第一次遇见啃着野果的黑灵虎，从此，长白山的森林中，一人一虎焦孟不离。
天金子在今天以前，记忆中的日子简单纯净。
云芥子虽总是历劫转世，但每世皆天资非常，不过数年，其修为就直逼几位风字辈的青丹观门人。待云芥子出关，每每空闲，就抓着天金子背诵丹方，修炼道法。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他，闲游长白山上天金子能力到达不了的地方。
即便天金子在道观中常挨师兄的白眼，即便他在青丹观许多人眼中只是一个呼来唤去一样杂役般的存在，但是他的生活，他的想法，他的观念，他的处世依旧纯洁清净如同长白山的如玉的积雪。
一个诚如赤子的孩子，他怎么会想到，这世上，有敲闷棍，劫财物这等恶事。
所以当属于他的宝贝被某个恶贼劫掠一空时，难过伤心，引发出不解困惑，结郁于心，找不到人为他解开，闷闷像个呆子一般回想着原本早上还在自己怀中各样宝贝，熟悉的样子和手感，然后不舍心疼地抽吸着鼻子。
第一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坏事，天金子付出了几乎是所有的宝贝。
而这次的经历，很深很深地刻画在了天金子的骨子里，心头上。至少，他明白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属于自己的宝贝竟然不可能永远地属于自己，世界上有人会毫不留情地抢走你所有的宝，你就算哭得再怎样大声怀中的宝被拿走了，那就回也回不来这一类以前在山中根本不会想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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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南面离青丹观百里远的一座山，一抹鲜艳的紫红光华在山一处山洞的洞口出不停地跳跃着。
“哈哈哈哈……我又干了一票，不过这小子够穷的，还没有昨天那个秃子土财主的东西多呢！这个枯木藤的篓子不错，够结实，在外面是找不到了，就是手艺丑了点，恩，恩，今天立刻把金银宝贝都转移了，恩……明天去哪里呢？”
嚣张地背着顺手牵来的三筐背篓，走来走去摇着大尾巴。他的眼角微扬，带着一丝妩媚的眼眸巴眨巴眨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少年人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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