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十六章 紫纹黑灵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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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金子在雷家寨的生活，变得紧凑有规律，无比充实。不论一日三餐，有雷婶为他打理得妥妥当当，变着花样，从不重复。而身上衣物鞋袜，也陆陆续续增添数套，给他轮流换洗，总之温饱之事，他从未短缺。
自从开始学习武艺，每日清晨天还未亮，天金子就揉着眼睛爬起来，吃过雷婶昨天晚上就放在灶台上温着的早饭，跟着雷山石开始修炼。
外练筋骨皮，是最不耗费脑子的修炼方式。无需拐着弯记忆思考，天金子外衣一脱，憋住了气，对着一棵山中老树，结结实实地撞上五百次，这一天的基础训练，也就结束。
雷山石隔日都要带着雷家寨的青壮猎户上山狩猎，自然不能终日给他当靶子。所以，他就教天金子，每天以粗壮树干为目标，皮肉撞打，虽然枯燥无比，却成效显著。在雷山石无需上山打猎的日子，天金子会和雷山石一块到武场上，喝半杯桂花酒，热血沸腾，对撞上几十下。
雷婶告诉他，他的身体，对老酒极其敏感，半杯酒下肚，便能调动起身体内的隐藏力量，借助不断摔打，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天金子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明显感觉出，每次半杯桂花酒下肚，心脏肺腑，热流涌动，然后同雷叔对撞几十下，身体便异常舒坦。晚上回去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仿佛力量都增大许多，甚至奔跑的速度，也在稳步提升。
起初，天金子力量完全无法同雷山石匹敌，相撞弹飞，摔在地上，鼻青脸肿。但随着他每日飞速进步，被弹开的距离也越来越短，雷山石要稳住身形也越来越艰难。极为关注天金子的雷家寨猎人们，看在眼中，惊奇非常。
天金子每日上午练完武艺，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便跟着雷婶漫山遍野地跑。雷家寨一带，深山老林子众多，百年成材的老树，也不罕见。雷婶每年都选择一两棵上好良材，从树根劈倒，也不带回，任由粗大的树干曝露风霜雪雨中，经历时间的磨砺，变得越发坚韧。跟随雷婶，天金子辨认各种树木，学会如何判断可做木料的树种。
和雷婶学习木匠手艺，大约一个时辰时间。结束木匠手艺的钻研，天金子便躲在炼丹的老地方，那块大岩石背后，拿着青铜丹鼎，孜孜不倦地继续炼丹。可惜不知为何，一个月来，材料耗费大半，竟再也没炼丹成形。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飞快，除了毫无进展的炼丹术，天金子在武艺和木匠上进展飞快。在筋骨皮的修炼上，天金子如今就算没有酒的帮助，也能撞得雷山石一脸吃力。而在木雕上强大的接受力，更让雷婶加快了学习进度。
“天金子，哎呦诶！金子等等我!”雷家寨附近山林小道，天金子正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昨天雷婶传授他的雕工刀法，突然背后传来响亮非常的招呼。天金子扭头一看，张牙舞爪飞奔而来，正是身后背着长弓的古天天。
看到古蓝，天金子脑门又跑进一脑袋的困惑。
天金子有次趁着吃饭，好奇地问古天天那晚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不想少年猎人一听，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变黑，手上还有半口没扒进口中的金麦饭。古天天目光呆滞地盯着天金子半响，才惨烈惊叫一声，没头没脑丢下饭碗，转身跑了。
天金子挠挠头，迷茫地看着满桌上喷笑的雷家人，困惑不解持续至今。
“金子，给你！”古天天冲到天金子面前，递来一个小藤筐。这个藤筐还是天金子编的。小道士古里古怪的编制手艺，终于在雷婶的指导下，走上正轨。
“这是什么？”天金子接过藤筐，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种浓紫色果实，果实颗粒只有山葡萄大小，外面有一层透明的薄膜。
“你看!” 古天天古怪地一伸舌头，一条深紫色的舌头，把天金子吓了一跳，“这是紫锦灯，紫锦灯可好玩了，吃了一个，整条舌头都会变成紫色，你尝尝看。”
“啊？”天金子看着古蓝如妖魔鬼怪般的小舌头，好奇地捏起一个饱满的紫色果实。
“捏开这层薄膜，就会发出‘噗’的一声，我们吃薄膜里的紫色小果实。”古蓝兴奋地指手画脚，恨不得自己动手，一把将紫锦灯塞进天金子的嘴巴里。
“哦，”天金子老实地按照古蓝地话，取出浓紫色效果是，塞进嘴巴里，巴兹巴兹咀嚼起来。对吃的东西，天金子一向毫不排斥，“恩，味道好吃，甜甜的，一点也不酸。”
天金子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和嫩粉的舌头，迅速被紫色染红。口腔连着嘴唇，都是吓人的深紫色。
“嘿嘿，天金子，学我，把仰起来，嘴巴张开对着太阳，”古蓝张大嘴巴，让紫色的牙齿和舌头，对准天空太阳，灿烂阳光，照射进他的嘴巴，还一边对天金子挤眉弄眼，十分古怪。
“这样吗？”天金子有模有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照搬。
一刻钟过后……
“好了，把嘴巴闭上吧。”古蓝低头贼笑。
“嗯？”天金子闭上嘴巴，莫名其妙。
“嘿嘿，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古蓝故弄玄虚，笑得一脸诡异，然后跟着天金子，两人龇着一口紫牙，拎着一藤筐紫锦灯果，下山去了。
回到雷家寨，天金子和古蓝分道扬镳。在雷家寨住了一个多月，天金子早已知道，古天天和雷铁心不久前刚分家单过，那次经过的雅致小院，正是两人的住处。
从此，天金子对媳妇这一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原来媳妇不止像雷婶那般样样皆能，也有古天天这种贪玩好吃的家伙。看来雷铁心找媳妇的眼光，比雷叔差远了。
“金子，回来了，赶紧来，收拾收拾，晚饭快好了。”在雷家住了一个月的天金子，也不像刚到雷家寨时那般，什么都不懂，呆愣地叫吃就吃，叫喝就喝，没事的时候，就傻站着发呆。如今他看到雷婶灶前忙碌，大步上前，添柴加火。
“婶，你看我的牙。”天金子觉得染成紫色的牙齿很有意思，坐在灶前的小木凳上，仰着头咧嘴露出牙齿，给雷婶炫耀一番。虽然仅仅在雷叔家住了一个多月，但是天金子和雷叔一家的感情，却只在师祖和阿虎之下。雷叔教导他习武，雷婶传授他木雕，土老爷子和水老爷子有空就给他讲山林猎人的生存之道，连小雷宝也爱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给他念书。总之，青丹观那些名义上的师祖和师兄，根本拍马也赶不上。
雷婶回头一看，被天金子紫牙憨笑逗得哈哈大笑。
“你吃了紫锦灯了吧，肯定是古天天那小子哄你吃的。”这漫山的山花野果鸟兽虫鱼，没有雷神不熟悉的。天金子一张口说话，雷婶就知道他今天吃过什么。
“嗯，恩，”天金子嘴巴咧得太大，灶火烟熏灌进喉咙，让他有些干咳，他连忙跑到厨房的大水缸旁，舀了一瓢清甜泉水，咕噜咕噜喝下，才感觉喉咙清爽，又跑回灶台前。
天金子正拿着一柄大叶扇子，对着添柴的灶口，上下挥动煽风，让锅底的火势，越发旺盛。
突然，天金子感到肩头一动，极少在白天醒来的阿虎，背脊弓起，黑耳朵机警直竖，湛蓝虎眸倏现凌厉，鼻尖在天金子下巴蹭了蹭，然后几个纵身，身形敏捷消失在雷家厨房。
天金子望着空荡荡的肩头，有些急躁地站起坐下，在雷婶好笑的目光下，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外头。一直到吃过饭，从来和他形影不离的阿虎，一直没有回来。
窝在暖烘烘的床铺上，天金子瞪着大眼睛，骨碌骨碌看着头顶上暗森森的天花板。没有阿虎柔软的虎毛在脖颈蹭着，天金子感觉很是别扭。他伸手在耳朵上挠了挠，身子翻来覆去，一向沾枕即刻睡着的天金子，躺在床上老长时间，还是精神头十足。
阿虎到底去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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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林丛密，山兽窸窣匍匐，禽鸟静默，这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山峰，却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峰顶有岩石矗立，岩石周遭无论鸟兽虫蛇，皆慌乱奔逃，四周显得空寂无声。
突然平整的岩石上，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小崽子，真是我族的小家伙！你怎么会单独生活在这里？”站在岩石边缘，迎风而立，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薄淡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照亮一张眉眼俊朗的脸庞。水蓝翡翠般的眼眸在深邃的黑暗中，紧紧盯着岩石另一处的一道黑色小兽影。
“嗷呜！”回应他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亲昵，体态袖珍的幼兽，警惕地保持着防守的姿态，隐约两点幽蓝光芒一闪而过，前爪拍挠着坚硬的岩石，接连数声低吼，仿佛回应着对面那人的问话。
“哦？不用我管，呵呵，”男子蹲下身，目不转睛看着四肢着地的小兽，分明听懂了小黑兽的低吼，他愉快地笑着，说道，“哪一个不负责的家伙，将你丢在这慌冷之地，族人竟一无所知。”
阿虎望着对面气息熟悉的男子，咕哝一声，似乎承认了他族人的身份。他抖了抖漂亮的黑毛，扭动身体结实的肌肉，“嗷呜”一声，颇为宽敞的岩石表面迅速显得拥挤，一只比寻常猛虎庞大两倍的黑虎，甩动有力如鞭的尾巴，盯着那名男子。
这正是阿虎的原型大小，尽管外表同山猫大小时一模一样，但庞大数倍之后，顿时威势降临，凶悍异常，不见了蹲在天金子肩头的娇憨萌态。
“噢，已经到了幻形第一阶的境界？”那名男子惊奇不已，他暗想黑灵虎族群中那些拔尖的虎崽，自幼在全族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中长大，接受着精心设计的修炼指导，竟还不如一只野生在外的虎崽？男子心中惋惜，眼前小虎不过出生千年，没有修炼族中高深功法，便达到幻形第一阶的境界，若能从小培养，该会何等天资。
“小家伙，跟我回破空界去，黑灵虎会给后代最好的教导。”男子走近几步，目光和语气，都似一个长辈亲和。
阿虎仰头看了看天空半月，心中计算天时，似乎不愿和这个突然出现的族人多谈。他咧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从喉咙发出深沉的低吼。恢复原形的阿虎，吼声不似趴在天金子肩上时那般幼嫩，虎啸山林，群兽皆避。
“呵呵，不愿意？”男子黑衣利落，眼露赞赏之色，他站起身来，解开上衣绣扣，宽大的衣袍随意拉开，眨眼落地，人影消失，一只庞然大物，蹲坐在岩石边缘，幽光闪动，凑近阿虎。
同他相较，阿虎的身躯，竟显得娇小瘦弱。那只庞然大虎，虎毛漆黑如夜，隐约透着一道道不易觉察的暗紫色条纹，额间的紫纹，组成一个漂亮的“王”字，巨虎昂然而立，凌威浩瀚。
那名男子化作虎身，岩石所有空间顿时被挤占，他趴下身子，脑袋枕在前爪上，眼带笑意地看着看警惕往后退了几步的小虎崽。
突然，一声威震天空的虎啸，响彻山间。
有仓皇的野兽，吓得肝胆俱裂，生生断了气息。隔了十来个山头之外的雷家寨，机敏的猎户，霍然惊醒，他们举着桐油火把，眼中惊疑的碰头交流。而躺在雷山石家的天金子，嘴巴大张，嘴角微湿，抱着一团皮褥子，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分，口中还无意识的嘟囔着：“阿虎……阿虎……”
站在那只成年黑灵虎对面的阿虎，并没有受到半分惊吓，这声虎吼，反而让从未接触同族的小虎崽感到几分新奇，他探了探爪子，也仰起脑袋，应和的哼了几声。
一段人类无法听懂的交流，发生在这块普通的大岩石上。
紫纹黑灵虎似乎在耐心的劝着这只自幼远离族群的小虎崽，但只换来小老虎固执的左右摇摆脑袋。紫纹黑灵虎劝到最后，只能从锋利狰狞的虎牙中，挤出几声不甘的咆哮，但只换来阿虎哼哼几声，懒洋洋地调转脑袋，不耐烦地转身。
紫纹黑灵虎见到阿虎的回应，眼中闪过失望。
见阿虎意志坚定固执己见，紫纹黑灵虎只能无奈地起身，一阵让人心悸的波动出现，那名黑衣男子，又出现在岩石上，手中拎着黑色衣袍，往身上一套。
“好吧，你既然不愿回到族中，那我也不会勉强，虽然你是个未成年的小家伙，但是族里会尊重你的意愿。”黑衣男子从抬起右手，碰了碰左手手腕上雕纹古朴的木质手镯，一道紫光微闪，一堆东西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的手上。
“你从未领取过族人提供给虎崽们的好处，这次破空界的长老临行之前，整理了千年幼虎修行需要的典籍和灵果，护身的利器，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都放在这个项圈中。”
一转眼，那些东西又都消失，黑衣男子手上，只剩下一个圆润剔透的淡金色项圈。
阿虎蓝眸一亮，毫不客气地探出脑袋，让黑衣男子把项圈待在脖子上。项圈在接近阿虎脑袋的时候，瞬间变大，滑入脖颈，又变得无比贴合。淡淡金色，隐藏在阿虎脖颈的虎毛中，难以觉察。
黑衣男子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虎崽迫不及待地从项圈中取出一个流转青光的灵果，爪子一掏，扔进虎口，津津有味地巴嚼巴嚼着。他想了想，又从自己的手中，取出大量的种类繁多的果实，一边絮叨着：“阿虎，按年龄计算，也可以称我一声紫叔，这里还有一些山果，虽然灵气稀薄，但滋味甚佳，给你平日充当零嘴。我这次出来匆忙，待我回到族地，再给你带些东西。不过，你真的不回族里吗？族地里灵果丰沛，还有同龄的幼虎一起玩耍，还有……”
黑衣男子话还未完，便在阿虎鄙视的眼神下中断，他无奈地摇摇头，将不甘心的劝阻吞下，只得告诉阿虎将东西收入项圈的门法。
“好在中土之中，法力深厚的高人妖兽，大多迁往破空界，剩下那些，或是大限已到殒命身损，或是飞升仙界，如今还在，不过是些道法低微的宵小，伤你不到，你心中警惕，倒也算是一番历练，不过待你会幻化人形之后，定要回到族地，举行成年大礼。还有，如今山外朝廷国运苍茫，无以为继，兵戈将起，你切勿牵涉其中。还有那些……”
黑衣男子紫叔看似利落矫健，面容英挺，但絮叨起来，却是滔滔不绝，这个那个，生怕遗漏什么。
阿虎听得脑门发胀，野生在外的虎崽，终于尝到长辈苦心叮嘱的滋味了。他天性自在惯了，哪经得起如此叨念，他急急“嗷嗷”两声，迅速变化成山猫大小，虎尾一甩，溜溜地跑回雷家寨。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十六章 紫纹黑灵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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