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14、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求不出差错，保全自己的性命

　　“从今天起，我们就住一个屋了，以后，还请莫念姑娘好生关照。”

　　“哪里哪里，莫念才要梅兰姐姐多多关照。”

　　为她铺床的是一位叫做梅兰的女子，大她一岁，比她早一年来到燕王府，一直在徐妃身边侍奉，可算是她的前辈。

　　“好了，床铺好了，你过来坐坐看。”梅兰拉过莫念。

　　“挺舒服的。”莫念在床铺上坐了坐，虽然不像是在陈府那里时那般好，但和自己这几日流离的生活相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

　　“你些歇着，我要去伺候徐妃娘娘了。”

　　“嗯。”

　　说完，梅兰离开了房间。

　　在房里坐了一会之后，莫念觉得有些闷，便推开门，走出去透透气。

　　原本是想要逃离那位恶少的追赶，没想到却因此进了燕王府，现在，我就算是想离开，也是身不由己，虽说在这燕王府，那恶少是不敢进来闹事的，但唯恐日后，会见到更多不想见到的纷争，帝位之争，叔侄反目，这些，远比那位恶少更可怕，可对此，我却又无能为力，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求不出差错，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几日，莫念日日与梅兰学习茶道，梅兰说她是出自书香世家，自小便学习茶道。

　　“难怪你沏的茶这么香。”莫念端起一杯，闻了闻，轻抿一口，慢慢地品。

　　“你呀，好好学吧，服侍好主子，讨了主子的欢心，说不定可以领赏。”

　　莫念笑笑：“那些我没想过。”

　　“没想过？”梅兰看看四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厨房里没有多少人，便靠近莫念小声说道，“难道你就不想有一天年纪到了，可以离开燕王府之后，能有些个银子让你安生立命吗？”

　　“安生立命？”莫念喃喃说出这四个字，安生立命，这对已经无人可以依靠的她而言，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毕竟是初次在燕王府过夜，莫念直到半夜时才合上眼，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坐起身一看，梅兰正坐在床边不停地咳嗽。

　　“梅兰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咳咳，这几日风大，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咳咳。”

　　“我给你倒杯水。”莫念说着，走下床，然而，等她端起桌上的茶壶之后才发现里面没有水。

　　“我去厨房看看。”

　　“不，咳咳，不用了。”

　　“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喝水怎么能行？”说完，莫念批了一件衣袍，提着纸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意外是在瞬间发生的，纸灯不及现代的灯那般亮，莫念没有看清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手中的纸灯也滑落，顺着地面滚到了在一旁放着的干稻草那里，倾倒在地的纸灯瞬间燃烧了起来，连带着旁边的干稻草一起，顿时燃烧了起来。

　　“救火啊！救火啊！”莫念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等她提着一桶水回到干稻草那里的时候，已经是火光冲天，她的喊叫惊醒了府中睡着的人，他们纷纷爬起来赶过来救火。

　　慌乱中，莫念没有发现自己的裤腿上和衣袖上已经沾上了火星，火遇到布料极易燃，当莫念感觉到自己脚踝和手腕那里很热的时候，火已经快烧到了她的手和小腿。

　　“快，救她！”有人大喊。

　　话音刚落，莫念只感觉有一桶凉水顺着自己的头部兜头而下，莫念慌忙闭上了眼睛，原先的热感瞬间被冰凉的感觉所代替。

　　等莫念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看到朱棣正提着一个空桶面有愠怒地看着她。

　　“谢，谢王爷相救。”莫念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王爷，还好火势不大，现在已经被扑灭了。”有下人走过来对朱棣如此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那些下人走之后，只留下了朱棣和莫念站在原地，有一个提着纸灯的下人站在朱棣身边。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莫念的肩膀一直在瑟瑟发抖，她想象不到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被赶出王府还好，若是要把她治罪，那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沉默片刻之后，朱棣开口了，声音冰冷：“你是要烧了我的王府吗？”

　　“奴才不敢。”莫念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是怎么回事？”

　　莫念只好把梅兰生病，以及自己想要为梅兰倒杯热水的事情对他讲了。

　　“是奴才不小心，请王爷责罚。”

　　真是倒霉，莫念在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刚来王府便出了这档子倒霉事。

　　“像今晚这样的状况，你觉得你日后能够好好地侍奉了徐妃吗？”

　　“我……”好吧，不能。

　　“除了功夫之外，你还会些别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以后不再让我学茶道了吗？算了算了，不学就不学，反正我对那些长得差不多的茶叶没兴趣。

　　便说：“奴才确实还会一样，只是在这什么都不缺的王府，奴才那点做玉器首饰的技能，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哦，你一个女流之辈，竟会做玉器首饰。”

　　怎么，你瞧不起女性啊？

　　心下这么想着，莫念却低低地回答：“是。”

　　“那就去做吧。”

　　“啊？”

　　“我让你去为徐妃做一个首饰，如果她满意，今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她并不喜欢，你便收拾东西自行离开王府。”

　　说完，朱棣转身离开。

　　“王爷！”莫念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朱棣止住脚步，然后慢慢地回过身看向她。

　　莫念慌忙低下头去，这是王府的规矩，见了王爷和夫人是不可以抬头的，除非主子命令你抬起头来，这对时时刻刻总是一副抬头挺胸的样子的警花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知，徐妃娘娘喜欢什么玉石？”

　　朱棣没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近她，等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才说：“最喜欢的玉石是白玉，最喜欢的花是牡丹，最喜欢的首饰是镯子，”顿了顿，他问，“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吗？”

　　“没，没有了，奴才记下了，谢王爷提醒。”

　　虽然莫念知道在王爷面前做这种事情是很失礼的行为，但是寒意上来，喷嚏连天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便不由自主地当着朱棣的面连打了两个喷嚏。

　　鼻子里舒畅之后，匆忙抬起眼偷偷看了一眼朱棣，见他正盯着她，又匆忙低下头去。

　　虽然朱棣身边有人提着纸灯照路，但毕竟不是白天，而且莫念和那位下人都低着头，自是看不到朱棣脸上浮现出的一抹淡笑。

　　“把这个披上。”

　　“嗯？”

　　莫念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件黑色的衣袍递到了她面前，但她却是不敢接的。

　　“奴才不，不……”话未说完，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到了自己头上，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她慌忙用手去拽，等拿下来之后，才发现，这是朱棣刚刚递给她的衣袍，再抬头看去，朱棣已经走出了这里，只剩下了莫念一个人。

　　莫念抱着那件衣袍在心里自言自语：这位未来的大明皇帝也不怎么冷漠嘛。

　　“莫念，你在哪？”这时，有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莫念听得出来，那是梅兰的声音。

　　“我在这。”

　　梅兰提着一个纸灯从黑暗中走出来，看到莫念之后，跑到了她身边，说：“刚才我听有人说这里起火了，唯恐你出事，便赶过来看看，你……”话未说完，便看到莫念的头发上滴着水。

　　“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了？”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吧。”

　　“好吧。”

　　回到房间里之后，莫念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梅兰。

　　“所以说，王爷让你去为徐妃娘娘做首饰？”

　　莫念点点头。

　　“可是，你会吗？”

　　“会啊。”

　　“真的？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这个……”总不能告诉她我有一个会做玉器的老爸，自小我便耳濡目染，在我高中的时候已经开始做手链卖了，“嗯，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现在只希望我能过得了这一关。”

　　“放心，我会为你向佛祖祈祷让你过了这关的，否则我在这王府可真是没有人可以说话了。”

　　听了她的话，莫念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你平常都不和这里的丫环们说话吗？”

　　“你看我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吗？”

　　莫念摇摇头。

　　“对啊，我并不是不和她们说话，而是她们不愿意理我。”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伺候的是王爷最宠爱的徐妃娘娘，我只来了一年便受了娘娘很多赏赐，而那些来了好几年的丫环们却连给娘娘沏茶的机会都没有，她们心里不平衡，自然会联合起来排挤我。”

　　“是这样。”

　　“对啊，”梅兰坐在她身边，“你可别小看王府里的丫环，她们一个个满是心机，就像皇宫里的那些妃子一样争相争宠，都盼望着主子关照，有一天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咳咳。”

　　“没事吧？”莫念为她拍了拍后背，有些愧疚地说，“我连晚热水都没有为你弄来。”

　　“算了，睡一觉就好了，”梅兰走到自己床那里，然后躺了下来，“莫念，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好有精力想想为徐妃娘娘做一个什么样的首饰。”

　　“嗯。”莫念起身吹灭了蜡烛。

　　躺在床上的时候，莫念怎么样都睡不着了，按照梅兰的说法，这府里的人们心机也不怎么单纯，本想做一个丫环，熬到年纪之后便可以离开，没曾想，在这看似平静的燕王府中，竟然有那般想不到的波涛汹涌，以后，怕是要更加谨慎言行，小心行事。

　　唉，还是现代好啊，每天抓小偷，跟着队长去破案，虽然辛苦却活得自在潇洒，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和新来的小师弟开开玩笑，哪像这里啊，说句话都要在脑子里想一想，唯恐得罪了谁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