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惊情之鬼情人》烟花赏期

27、回到爱恨的源头

　　沐风圆睁着一双眼睛，盯着璟夕足有半个小时，几乎一眨不眨。他完全是一副被闷雷击中，劈傻了的感觉。要不是璟夕提醒他要赶往机场了，他甚至连赶飞机这回事都想不起来了。
　　从离开奶奶的墓地开始，坐着Fred的车到了机场，在飞机上度过了漫长的十三个小时，沐风居然没和璟夕说一句话，连乘务员过来闻讯是否要饮料和主餐，都是璟夕代劳。沐风一直保持着沉浸在什么深思中的状态。
　　璟夕的心渐渐往下沉。她不怪沐风会有这种反应。假使，她努力设想如果是她处在沐风的位置上，听到这么一个荒诞的关于前世纠葛的故事，并且有人声称和某个不肯投胎的鬼魂有着联系，并且这个鬼魂是他前世的兄弟，并且这个鬼魂要害死他……璟夕自己都不太相信。
　　可她真的经历了这一切，现在她希望这一切都可以结束。这是她告诉沐风整个故事的原因，没有任何保留和隐瞒地，把这个思想包袱交付给她信赖的男人，去扛，去开解，去为她披荆斩棘，挡风遮雨。
　　可是她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强大了，她就这么直接地把这个重磅炸弹扔了过去。一路上她很忐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她不知道沐风想怎么办。
　　一直等到他们回到了S市，领取了行李后，沐风才突然转过头来，轻轻地问了她一句，“你说，如果没有前世的渊源，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我不知道。”璟夕坦白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我和你在前世到底怎么牵连起来的。所以才需要两块玉玦整合在一起，才能得到完整的真相。”说着，她郁闷地拉着行李独自往前走了。
　　“璟夕，”沐风在背后叫住她，“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前世，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可是，我爱你。”他赶了上来，从后面伸手插过她的肋下，搂住了她。
　　璟夕的眼泪就在这一瞬间流了下来，幸福而释然。是的，沐风的想法和她一致，不管有没有前生后世，这一辈子，他们爱着。
　　“去找凤玉玦吧。”沐风轻吻着她的耳垂，“我们一起去，一起回到柯镇去，回到过去，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给忆风一个交代。而我们自己，这一生爱就足够了。”
　　“嗯。“璟夕哽咽着点点头，丢下了行李，转身也紧紧拥抱住了沐风。

　　忆风不记得自己流浪了多长时间。他只看到城市的白天黑夜在他面前快速地交替更迭着。
　　和百年前一样。
　　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可以纪念的东西时，时间的流逝其实是无意义的。一百年前，白天后面是黑夜，黑夜过完又是白天。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还不是一样。度日如年，度年如世纪。每一天，如果没有任何值得记录的经历，再多的时间都是枉然。
　　很久以来，从他七岁开始，他的存在就是以锦儿为记录的标志的。七岁，他被送到了锦儿家；十四岁，他回到了曾府，锦儿也进来做了婢女；十六岁，他懂得了他对锦儿的感情是纯真热烈的初恋；二十一岁，他因为锦儿而死；随后的近百年，他一直在寻找锦儿的下落。终于他找到了，可是他又失去了。
　　他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却清楚无误地知道了，锦儿宁可跳河也不肯和他在一起。锦儿不肯和他在一起，锦儿不肯。
　　忆风突然就无比绝望了，无论是生还是死，他的夙愿都无法完成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投胎，还有什么必要去重新做人。
　　他颓然跌坐在一个荒僻的街角，垂着头，闭着眼睛，此刻他只想灰飞烟灭。
　　“忆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忆风没有回答，他甚至觉得他没听到什么。这个不会记录他往来的城市里，根本没有人认识他；而那些同类也不是他的朋友。
　　“忆风，曾忆风？”可是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固执而清晰。忆风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茫然而冷漠地望着眼前一个佝偻着瘦削的身体，一脸褶皱还有一头稀疏银发的老人，“你是谁？”
　　老人笑了，她拄着一根精美的龙头拐杖，费力地在他旁边盘腿坐了下来，“这是我孙子给我买的拐杖，是我今年的生日礼物。我走了后，他还特意烧给了我。他是个好孩子。”
　　这番话答非所问，忆风毫无兴趣地继续耷拉下了头，“我想单独静一静，请你离开。”
　　老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孙子，他就是纪沐风。但他很可能就是你前世的兄弟，也就是过继给曾家的纪寓仁。”
　　忆风睁大了眼睛，“你是谁，你来干什么？”他冷冷地质问。
　　“我是纪沐风的奶奶，也是纪寓仁的儿媳妇。”老人平和地回答，“我来，是希望帮你看清一切事实，好让你最终放下。”
　　“事实？”忆风禁不住嗤笑，“你是纪家的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值得我相信的。”
　　“是，我是纪家的人，所以我说的话你未必信。”纪奶奶不急不躁，安之素然，“可是如果两块玉玦合到一起，让你看到完整的前世恩怨，你不会再否认了吧。”
　　忆风愣住了，他并不知道沐风和璟夕已经得到了龙玉玦的事。
　　“去吧。”纪奶奶劝说着，“我们，一起回到过去吧。一起回到曾经的曾府，去看一看，纪寓仁和锦儿，还有你，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生活。”
　　她慢腾腾地拄着拐杖，似乎十分吃力地又把自己撑了起来，“我想，我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个一把老骨头的家伙了。”老人张开干瘪的嘴笑呵呵地，弯着再也直不起的腰，在前面引路，并不时地回头张望，等待着忆风。
　　忆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他曾经缺失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的一片空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