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去泰国》跳舞骷髅

14、Ice——冰与火的交融

　　很多人后来问我，你为什么杀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杀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不得不说，我那么做是因为毫无办法。我知道这么说会有很多人唾骂我，正义的使者会发自内心的谴责我，剖析我的人性，最后得出我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每一个干这一行的人，无论是曾经干过而后洗手的人，还是被抓住正法的那些，至少我认识的很多的确是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要生存，为此不得不伤害别人。法律会制裁这些人，我们心里十分清楚，把灵魂交出去，让鲜血染红自己的手，我就是这样的。

　　我又回到泰北了。感觉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唯独不同的是我这次孤身一人。

　　在远离人烟的一处山间空地上，周围有瀑布与高耸的树木，天空高远，仿佛与世界脱离。我在这里接受了有利于执行任务的训练。其余的几个男孩与我在一起，我们每天练习基本的格斗技巧与暗杀术。

　　这就是犯罪分子的大本营。山区少数民族时常出没于这里，一些搞民族分裂的拉祜族青壮年经常到山区狩猎，我看过他们背着古老的□□走在山间小路上。

　　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叫我们类似泰拳的格斗术。他叫我们互相练习，我属于被打的那种人，我体格瘦小，在这种不公平的对打下吃尽了亏，开始的每天几乎完全以我被打得鼻青脸肿作为训练的结束。我被负责看管我们的老女人从地上拉起来，我哭泣，用手背掩着脸，她无声地出现在我面前，用长满老茧的手拉我起来。这里的山间种满了玉米和稻米，我想正是这些勤劳的泰国女人用自己饱含老茧的双手构筑了农业上的奇迹。

　　我们被安置在山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上，晚间的天空可以看见闪亮的繁星。我自己单住在第二层，因为语言的不通我无法和其他人交流。实际上，我想我们根本也不需要交流，那些家伙一看见我，就是一场恶斗。我是唯一的失败者。团结在内部表现得极为一致。我被彻底孤立了。

　　那段时间我没有看见Ice，第一天来到这里之后，他就驾车离开了。他似乎永远是孤身一人，却拥有绝对的威信。他不喜欢讲话。他对我来说就像谜一样的存在。

　　人在最危急最痛苦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人或许会发出从前所没有的潜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强和忍耐，不灭的生命力。我在不断地，似乎永无止境的打斗中也学会了基本的抵挡技巧，至少我能保护自己不被打死。

　　有一次大胡子问我们，如果有人用刀对着你，你该怎么取得胜利。我被挑出来和他搏斗，因为我周围的每个人不停地叫我的名字。Milk——他们大喊着我的绰号，让Milk来试试。

　　Milk是基地的人给我取的绰号，我想那这是他们调笑的把戏，实在无法想象叫这种名字的杀手会有什么威胁性。或者压根我就没有被考虑在这个行列里。

　　大胡子像老鹰一样伸开双臂，右手握着一把匕首，不时转动一下。他已经把我当做是一个对手，一个要被抹杀的对象。他的眼睛紧盯着我。

　　在这样的阵势下，不论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攻击别人就是最正常的条件性反应。我们学到了这点。好吧。你们这群混蛋，去你妈的。我站出来，对着他摊摊手。随即就像一头犟牛直冲了过去。我发狠的横抱住他的腰，他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我感觉后颈被他提起来，整个人被横空举到空中。

　　杀！杀！杀！杀！其他人发疯的叫喊，你们这群杂碎。我在心里说。然后就被狠狠地贯到地上，我眼前一黑。

　　这场对决的结果是我左肩被锋利的匕首刺伤，流了不少血。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Ice就做自我狭小的房间里，他背光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看不太清脸。

　　我咕哝了两声，向动一下身子做起来，却感到从左肩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还是不要起来了。他说话了。此刻听到熟悉的语言几乎让我热泪盈眶，我真的差一点就哭出声音。我哽咽着，喉咙像被开水烫伤。

　　如果有人用刀子对着你，你应该抱紧肩膀，护住心脏。因为没有任何一处刀伤会比心脏还严重。你的目光应该紧盯着对方，一旦刀真的划伤了你，你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血甩到他的脸上，鲜血会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惧，在他躲闪之时，给与他最致命的一击。

　　Ice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就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我说：“我叫Ice，他们都认为我冷的像冰一样，你也这么想吗？”

　　我摇了摇头。他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这让他的五官立刻生动起来。我盯着他的脸，随即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我不太喜欢拒绝别人，因为我不愿意看到那些寄希望于我的人脸上露出的失望表情。早晨山里的空气非常好，此刻，窗大敞着，蜜色的光芒倾泻而进。

　　Ice继续说，我把你带到这，不希望你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你现在就死了，我会很麻烦。说完这段话，他就离开了房间，木制的地板传来他优雅的脚步声，我呆呆的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风扇呼呼地不停转动，我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我忘记了这个国家的雨季是怎样的燥热憋闷，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我忘记了当初我为什么会想来泰国，怎样来的，我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