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仇伤半份爱》雯莉

21、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舞厅毕竟弥漫着尔虞我诈的氛围，个个艺妓为攀高枝，胁肩谄笑，见风转舵。华丽舞衣的背后就只有冰冷。

　　上天对我不薄，冰冷中遇上了热血的她。

　　碧云深知莫一花的气焰，不时对我的刁难令她看不过眼裡去，便愤愤不平的闯入舞厅。我不想挑起任何纠纷，句句苦言劝阻，可是她的眼裡漾着一丝怒火，道：＂她不给我面子，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无奈地道：＂碧云姐，我来仙娜莫尼是当歌女，不是要讨气的。＂

　　她抢说下去：＂别说了，我就要看看，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

　　我阻止不了只好随后跟上。她迈步奔近彼得，那股气势压得全场默言。彼得惶惶恐恐的迎来，道：＂碧云啊，你怎么回事啊？你看，把客人给吓坏了。＂

　　碧云毫不客气地道：＂我问你，筱蝶的表演被调动了，你都不知会我一声？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彼得忖度了半天，支吾其词的道：＂这‥‥这‥‥我也有难处嘛‥‥＂

　　＂哎哟，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害我不能专注化妆呢。＂远处传来莫一花的声音。

　　碧云紧盯着莫一花，唇瓣怀着不屑的喃喃：＂臭狐狸！＂

　　莫一花的笑裡尽是不可一世，装模作样的道：＂是鼎鼎大名的金小姐啊！这么有閒啊，身体好点儿了吧？＂

　　碧云为消除对大哥的惦记，不惜喝酒如灌水，身体逐渐消瘦，在歌舞厅传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碧云投以轻蔑的眼神，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判若云泥的一滩烂泥！＂

　　愤懑徘徊在莫一花的喉咙，不吐不快却又要留个退身步儿，免得招人话柄。

　　势不两立的她们把空气凝结成一片沉寂。心高气傲的她俩各凭本事独步一时，两虎相争，有谁岂敢插话自讨苦吃？

　　＂你这次来，是为了她吧？＂莫一花指尖瞄准我，眼角轻轻一瞥，不甘地道：＂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要如此的帮她？＂

　　＂这用不着你来管，这样吧，我有个建议，让她现在表演一场，看她有没有能耐挑起大樑。＂

　　莫一花思索了一会，道：＂好哇，别说我以大欺小，她能不能独当一面，就看她的本事了。＂

　　碧云附耳低声道：＂去，依我教你的去办，堵住悠悠众口。＂

　　我明白碧云是为我製造契机，在宾客盈门的时刻，只要表演尽善尽美，就能一夜成名。

　　日夜苦练的成果终究没有白废，台下的一片欢呼掌声，不禁令我自满莞尔。莫一花见势色移易，愤忾得一蹬脚就冲了出去，我和碧云却开心得相视而笑。

　　经此一夜，我成为了仙娜莫尼的招牌，挤满我的捧场客，同时也是上海滩的大众宠儿，儘管莫一花的气焰收歛了，但歌舞厅的斗争依旧没完没了。艺妓们看眼色行事的拉拢我，我受不了一味阿谀奉承，只有避重就轻的打发她们。

　　没有人明白，在台上发光发热的我，心裡埋藏的忐忑。我隐瞒着我的过去，彷彿初衷都遥遥无期，在这个舞台上一心装狐媚子，终是强為欢笑，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随手拿起酒喝下去，浓烈的苦涩渗透喉咙，脑子迷忽忽的，所有景象都天旋地转，身边好像有谁向我招手说话，肩膀被搭上了一隻手，有什么抚摸着大腿，我不是很清楚，只感到头颅痛得快要撕裂，忽然有人把我拉起，听到一阵吵杂声，接着我跟了个模煳的影子走了一段路，「沙」的一声，我满头湿透，冰凉的水从髮丝滑入衣领裡，不禁打个寒。

　　＂你在干什么？＂有人对我吼着，我摇摇头清醒了脑袋，才惊见是瑞扬。

　　我没有答话，他便一股劲儿的说下去：＂你很渴望挤在那些臭老头裡吗！＂

　　他抓住我的手，向他一拉，把我抱紧。我定眼看着他不发一言，他按着我的头，把我的嘴唇对向他的，我不断推开他，反被他抱得更紧。

　　＂你要是送上门给他们，何不不给我啊！＂他用力的吻下去，这让我更反感的使劲一推，一巴掌印在他的脸庞。

　　＂你疯了吗！＂我彷彿背叛了谁般，不停擦嘴儿，誓要回复当初的清白。

　　＂对，我是疯了，我就是疯狂的爱上你了！＂他再次给我的吻，是温柔的，是暖和的，是真心的。我看着那贴近的眼睫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热哄哄的体温，可是他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泪儿情不自禁的滑落，这是对那个他的一份坚贞。

　　他移开了嘴唇，失意的瞳子恍如看透了我的心，裡面载着另一个人！

　　他的双手靠着我的肩膀默然地垂下头，他哭泣了吗，为着得不到的爱情，坦然的表达情感，不抑制，不隐藏，不如我，压根儿的逃避爱情，只为追逐仇恨。

　　这寂静的夜晚，无人的街道徊盪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