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戒》纯笙

14、相信我

　　就算人生是出悲剧，我们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出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
　　不是没想过翻阅熙熙攘攘的人生之后，摊开平面的刹那，碰到那些笃定再也不会碰见的人事。人的情绪很奇怪，往往一件小事，堆积起来的样子，沾满着湿气，最后，坍塌崩裂。碎裂时候的心情，也只有自己能懂。
　　江韵琳有些无措，指尖不自觉的抓着衣角，看着眼前的杨宁。看得出来，时光很厚待他，即使五年过去，他仍然是那个充满阳光的俊朗男子，嘴角的笑意永远无法让人知晓它的真假，但是却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是，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给予真相大白的那个人，便是他。五年，说短不短，若是用一厘米的尺度来衡量，便是直尺五厘米的距离，可是以年来计算，便是彻底的1825天。她曾想过，走过的岁月，如果只是不小心的一个褶皱，那么，抚平之后在后来翻阅之后将是多么美好的光景，只是，各自放下不属于自己的自己，退出没有结局的结局罢了。
　　“看得出，你过得很好。”杨宁微笑着看她，记忆中倔强而笑得清浅的女孩子，终究还是褪去了往日的稚气，但一如以往的纯净。
　　“嗯，你也是。”
　　到底还是一群精明的主儿，一帮人都看出了江韵琳的紧张，而苏染尘只是轻靠在沙发上，单手持着酒杯，细细的品着酒，眼底的神情意味不明。毕竟是苏染尘唯一带来过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晋江的新上任CEO，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原来杨宁还认识嫂子，你们是多久之前认识的啊，你看，我们染尘都吃醋了。”伴随的笑声随着摇曳的灯光越发明朗，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苏染尘抿得越发紧的唇。
　　她走到苏染尘的边上，默默的坐在一边，那份似乎做错了事情等待大人批评的小孩子模样，把苏染尘给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貌似，我的朋友都跟你认识么，布朗，还有宁子，告诉我，你还认识谁呢？”苏染尘不常笑，故给别人的形象都是瘦削严谨清冷的样子，但是笑起来脸颊左侧会有一个很深的酒窝，眼角弯弯，年龄瞬间减小了好几岁，棱角分明的脸，笑意分明的样子格外明朗。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是语气里的宠溺，却让她着实的愣了下，那份可爱的样子，少了往日OL干练的气息，在苏染尘的眼里格外的好看。
　　都注意到苏染尘的笑，一群人的气氛便越来越high，有人起哄“诶哟，哥真的变了，嫂子你不知道，让染尘哥笑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从没见过哥笑得那么风骚的。”笑声弥漫，气氛更加融洽。
　　她坐在那边，跟着一群人笑着。心底却如毛线纠缠环绕，各种死结浸透着回忆鲜明的呈现，自见到杨宁之后，越来越明朗，面对苏染尘，她是不是该更加坦诚一点。那个秘密，是不是该昭然于外。她不确定，也不敢决定。
　　“哥，我昨天看到以纯了，说是刚从英国回来，下次找我们聚一聚。”张默的声音在笑声中传来，她似乎感到众人一闪而过的神情，那么不约而同的反应，让她有些奇怪，转过身去看身边的苏染尘，等待他的解释。
　　“老朋友。也是我的前女友，就这么多了。”心底的怪异拉扯着不安蔓延滋长，他苏染尘的人生里，除了自己五年前的那次邂逅，以及五年后的重逢相识之外，其余的时间，似乎都有那个以纯的女子的身影。她见过苏染尘那只表，是欧洲某个大牌的男款，本是一对的表，男表在他手上，那么，另一只表又是在谁身上。何况，除却前女友的身份，他们还是曾经的青梅竹马，一同的韶光年华，一同的喜怒哀乐，即便是晒干了回忆，也有厚厚的一叠，而相比自己，苍白的可怜。
　　如有可能，有生之年，她会把那份从小到大未有过的失落感和自卑感悄悄的锁进心底最私密的位置，让那些冲动和心里涌动的自卑伴随着年华老去，不再去想，才是最明智也是最见效的方法。
　　那么多不确定，那么多不安，那么所谓的秘密，还是搁浅枯烂在心底吧，至少，那是最安全的。
　　“你最喜欢的血腥玛丽。”一杯鸡尾酒出现在她眼前，血红色的表层，里面嫩绿的基层，好看的炫目。“谢谢你，杨宁。”她拿着酒杯，扯开嘴角笑着，嘴角的苦涩伴随着香甜的酒精扫遍口腔里每个角落，近乎淋漓的畅快，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好久没喝了，放肆的感觉真好。”
　　灯光下，杨宁的目光很通彻，她还记得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曾拿他取笑“你这么一个精明的人，为什么眼神总是干净的吓人，但是又总会有人被你给一个个迷惑。”那个时候，他眼睛里一霎而过的诧异，然后豁然大笑时候的样子，最后一句“还不是没把你给骗到啊”眼神里的真假，那一瞬间，连她也没看清。只是，很感谢，那份黑暗的日子里，有他陪着，即便是一个肩膀，也是最温柔的回忆。
　　“女孩子，太烈的酒不好。’酒杯被人取下，她转过头，看着苏染尘，那边神色依然是如常，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桌沿，“我们该走了。”声音很轻，像是只对着她一个人说，又像是一种宣告。
　　最后还是在唏嘘中被苏染尘拉着提前离开了包厢，他走的有些急，微凉的手心让江韵琳缓解了心底的烦躁，有些舒服。
　　“和宁子是怎么认识的？”说不清楚什么情绪，那种感觉滋生繁衍在心底深处每一个角落，苏染尘看到他们在笑，还有连他也不晓得的她喜欢的血腥玛丽，不是没见过宁子对身边女士的绅士，但是那种眼神，除了对喜欢和珍惜的女人之外，别无其他。
　　“曾经最谷底的时候，杨宁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我很感谢他。”夜晚的S&A宛如喧嚣华丽的宫殿，闪耀迷离的灯光下，她看着他，安静的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那个晚上，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在夜空中沉淀，她隔着车窗，看着窗外繁花似锦的夜色，隔着记忆一遍一遍的翻阅着从前。
　　忽然，车子停在一边，急刹车时候，她突然看到转过头来的他。“江韵琳，其实，我真的不想错失你的那个五年，那些空白，每次想到要从别人口中得到枝末小节，那种心情，很糟。”车子里没有开音乐，她听到苏染尘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但是，我也没有信心作到那些人在你心中所占的位置，岑怡华如此，宁子亦是如此。我竟然，面对你没有信心。”苏染尘的声音逐渐变低，最后一句话用近乎呢喃的声音才消失在空气里。
　　她的肩膀被扶正，眼睛不得不直视对面那个男人，心里突然间涌上那种未知名的酸涩，想哭，却没有眼泪。“那么，你的青春，你的五年我也从来都缺失，我也没有信心做到能够战胜你心底最美好的岁月，我想过，如果哪一天你碰到杨以纯的时候，会不会也不够坚定。”最终出口的时候，心里那些疑问喧嚣般倾泻，近乎出一口气的淋漓。
　　最终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听到耳边那个声音“那么，我们当做之前的梦一场，韵琳，你该学会相信我，这是最重要的。”一滴眼泪沾湿了苏染尘的衬衣。
　　“其实，我们曾经……”她靠在苏染尘的肩膀，轻轻的，似乎下了全身勇气般，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萦绕的旖旎，苏染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开始变化，平淡如常的语气中竟出现一丝焦躁。“我知道了，很快就会过来。”
　　“有事吗”她离开苏染尘的肩，抬头看他。“一个朋友出了点车祸，我得去医院一趟，韵琳，我先送你回家吧。”
　　车子开得很快，片刻之间便到了她住的地方，苏染尘轻轻吻了她的嘴角，安抚的揉过她的头发，看到她上楼之后便转头离开。
　　只是连他也没察觉的，江韵琳看到他手机挂掉时，闪烁最后一瞬的屏幕，赫然出现的“以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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