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戒》纯笙

15、顺理成章

　　疼，是生的开始，亦是沾湿了晚霜的结束。如果有一那么瞬间，在生命的最后一刹那，还能够记得那段璀璨，即便是遍体鳞伤的痛，也是心甘情愿的报以微笑吧。
　　生活就是这么琐碎而冗长的开始，结束，缠绵悱恻的，惊天动地的，气壮山河的，刻骨铭心的，绵延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是不是，从来都是需要失去的风险，才会体会拥有的美好。是不是，从来都是需要悔恨，才能酝酿回忆的甜。一句幸好你还在，即便知道下一刻天崩地裂，至少，手心的温度还是温热的。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
　　江韵琳醒来的时候，天微亮，空调时而吱嘎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反复着一种被叫做寂寞的心情。距离苏染尘回来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早餐的阳光很好，新鲜的空气里，弥漫着院子里传来的玫瑰香甜。江韵琳晨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大袋社区外边买来的酸奶，嘴边咀嚼着一大口糯米饭，油条的香脆混合着糯米的甜，再喝上一口酸奶，心里格外的惬意。也许是很罕见的享受了清晨的美好，也许是，吃到了很久很久没有碰到的粢饭，也许是，那个等待的人，终于可以出现，总之这一天的天气，明媚的分外的好看。
　　接到苏染尘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似乎只要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的存在。他似乎瘦了很多，原先便比别人白皙的肤色更加白的透明，瘦削的脸上长长的一道漩涡，狭长的眼仿佛特别明亮。银灰色的西装下勾勒的线条，在一道阳光的照耀下像是盛开的蔷薇。
　　江韵琳招招手，却有一丝怯懦。似乎从脚底心牵扯绵延，接连着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扑通，看见那个许久未见又有些牵挂的身影了；扑通，那个人在向着自己走来，他安静沉稳的眉间下，那双从来摸不透双眼带着蛊惑的笑意；扑通，他的右手拖着行李，但是却行云流水般的，宛如谦谦公子走向她。
　　“江韵琳，你好像又瘦了。”像是一声叹息，他的第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耳尖。江韵琳突然很想笑，因为，那句话，那样子的叹息，也是她自己看到他的时候在心底最真实最原始的反应。
　　时光，真的很神奇。那些斑斑绰绰的剪影跳动，曾经梦想过虔诚过期待过的，亦或是疼过伤过咬牙过的，都可以挥挥手，风轻云淡。可是，那些人，却从未因为人事的纷争而真正面目全非过。从来都会有那么一个感叹代名词“我那个时候是….”“曾经我们……”然后微笑着叹息，可是，至少那些曾经里反复出现过的人称代名词，她都记得，也不曾失去过。这样子，就十分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道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热气蒸腾下愈发的浓绿，绵延成一道长长的风景线。蝉鸣声微弱的此起彼伏，挣扎着属于它们最后的美好夏日。阳光，浓绿，蝉鸣，飞鸟，美好的不可思议，莫名的安心。
　　事情总是那么自然而然的推开帷幕，他们都没有说什么，顺理成章的，一起。没有惊天动地感人涕下的事情发展，也只是由认识晕染成喜欢，只是他们的路，走了五年的时光，由最初的邂逅拉扯成长长的时光轨迹，最后，浅笑，牵手。转身，岁月静好，阳光依旧。
　　苏染尘的房子很大，偌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冷硬的气息。大片大片的冷黑色，覆盖在每一个角落，两双灰白色棉麻拖鞋整整齐齐的在鞋柜里，干净的似乎无人居住一般。
　　“要出去吃饭吗？”耳边传来声音，江韵琳瞬间转身，鼻尖擦过他的脸颊，迅速脸红一片。连忙轻轻咳嗽，退开距离，仰头“你这里有食材吗？我可以尝试做一些。”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江韵琳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慌乱的忐忑的还有喜悦的。苏染尘将头靠在她的肩膀，自然的，轻轻环着她，简简单单的拥抱。“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叫Russ安排了，万一你愿意做菜的话，我就再次有幸吃到你做的菜了。”
　　“你想吃什么？”
　　“只要不是刺激味道的东西都喜欢，葱蒜韭菜之类的不要就可以了。”他笑起来，嘴角轻抿，异样的孩子气。
　　“还真是一样的口味。”说着江韵琳走向料理台。
　　手被轻轻牵住，她转过身去。
　　“还有谁跟我一样呢？你经常做饭给别人吃？”颈边的温热的呼吸传来，有那么瞬间，她就想着似乎要把所有的闷和秘密说出来，可是那些氤氲在心底的湿气却总是像雾气那般迷蒙的割舍不断的压根在玻璃板上，厚厚的不安失措。
　　“没有，我只是想起有一个朋友，他也不喜欢吃葱蒜，讨厌刺激口味的，可是，我却开始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