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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三朵玫瑰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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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让我们去挖坟吧……!”被呛到的女生一脸的难看神色。
“人死了连骨灰都被人埋错,真的很可怜好不好。这点请求你都不答应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爷爷的邻居。”空气里的女声听起来楚楚可怜,两个女生却听得很想死。林有琴心里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这个该死的,动不动就抬她爷爷出来!
“那么你这次回去见过那个埋她的坟墓了?”林梵书问林有琴。
林有琴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说道:“人家的墓旁边种了什么花花草草的都很好生长,有些还很旺盛,就她那个听说种什么都不管用。”
“那是因为我有很重的怨气嘛。”那个声音从楚楚可怜转向了愤懑不平。
“没人要你解释。”林有琴第二次朝空荡的客厅翻了个白眼。
“那你们到底帮不帮我?”
林有琴想了很久,越想越疲困,这件事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从个人角度出发,她一点都不想接这单生意。挖坟她不怕,她怕的是被人认出来,那个地方就那么点大,谁不认识她林有琴,这事情搞不好还会连累自己家人,潜在的危险系数简直高达百分之两百九十九。她打好拒绝的主意,嘴巴张开,可惜话还没说出口,林梵书就已经答应了。她识相地闭上嘴,刹那间仿佛看到空中到处飞散着很多的幽怨。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把事情说得明白些。”林梵书脸上挂着的还是那个职业的微笑。
“还是这个小姑娘比较善良啊~”林有琴听到这句话,想让它灰飞烟灭的心都有了。明明就是阴谋得逞,还要说得别人不答应就十恶不赦一样。
“还是请先告诉我事情原委吧。”
“我叫姓陆,单名眉字。海陆的陆,眉毛的眉。二十八岁那年夏天,单独去旅游,途中发生了意外死亡。家人将我火葬,可是在火葬局的时候又很无厘头的出了件意外的事情。有个老头子,嗯,就是我的骨灰现在埋寄着的墓碑的真正主人,名叫申海富。他生前酷爱玫瑰,花了毕生精力培育了三朵很奇特的红玫瑰。这三朵玫瑰不同于普通玫瑰,将这三朵玫瑰烧成花灰,它们的香气是永远散不去的。申海富死前跟家里人说了遗愿,希望他们在他死后将他火葬,然后把这三朵玫瑰烧成花灰,掺进他的骨灰里。”故事进行到这里,林梵书大约猜出了怎么回事,陆眉继续说道:“可是那天负责执行这个工作的火葬人员喝酒了,整个人处于醉态,把我们的骨灰弄错了,将这三朵玫瑰精魂掺进我的骨灰里不说,还装错了罐子。”她讲到这里,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
“这么说你也是有琴家乡里的人?”这么说来的话,陆眉应该也是有琴家乡的居民吧。
林梵书问完后看到淡红烟雾里的身影摇了摇头,“我在另一个墓园,离她家乡有段距离。落后地方,火葬的地方不多,一般都是要到上一级的县城才能弄。”
“我先表示下态度,”林有琴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姿态十分不斯文,“我不可能会回去申海富那里把你骨灰挖出来的。”
“……为什么你爷爷那么善良的人有你人情味这么单薄的子孙……”林有琴听到空气里那个可怜兮兮的声音,逼自己沉住气忽略掉它的挑衅。
长发的女生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也明白她不愿意是正确的。林梵书笑着讲道:“我回趟有琴的家乡取你的骨灰,你带有琴去你的墓地里取申海富的骨灰。”她又转头向自己的同伴兼好友:“你把墓园地址给我。事不宜迟,明天就行动吧。”
林有琴带着巨大的困意无力地点点头,“先让我补个觉吧。”
话落地,两个人默契地各自回了房间继续补睡。林有琴原本就折腾了一整天,晚上又被陆眉吓个半惨,全身每处神经都透露着她快虚脱了的讯息。她滚上床,还没来得及盖被子就抱着枕头即刻睡着了。
陆眉在空中看着这个让人感觉有些冷漠又贪心的小姑娘,笑着附进了她的被毯。窗外的天灰蒙蒙的,紫红色的光埋伏在灰黑的云朵里。林有琴那张被踢开的被子慢慢地自动地往她身上盖去。
次日中午,林梵书用完餐食,拿到申海富墓园的地址后简洁地带了背包就上了路。林有琴起床后先去冲了个澡才用食准备出门,同样也是简单地只背了个不起眼的小背包。今天她换了身行头,仍然戴着那条深绿色的纱巾,陆眉的魂灵在纱巾里。
“用不用拿什么遮一下?”她在快踏出门口时看到楼外闷热的街道,忽然想到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伞啊什么的?”毕竟是鬼吧,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这只东西,也并不想它在跟她回来后被阳光什么的打得灰飞烟灭的。
“带把伞吧。”声音从脖劲间传来,林有琴还是被吓了一小跳,回房拿了把紫蓝色的伞。换了双质地舒服的运动鞋便出了门。
日照当空。
林梵书站在已经恢复了往常冷清的墓园里,空气里多少还是有炮灰难闻的味道。她径直走往林有琴提供的具体位置。墓园分了好几区,申海富的墓碑在紫薇区。她抬头望去,霎时觉得墓园大得厉害,凭她这样找也不知道要找多久。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带有极其浓厚的外地口音的男人的声音:“小姐,来探亲?”她转过头,看到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老伯,一看就知道是守墓人。于是她点点头,问道:“请问紫薇区在哪一片?”
“你面前这片就是牡丹区,你沿着牡丹区第一排直走到尽头,下几层台阶,那里就是紫薇区。”老伯边说手边指着紫薇区的方向。林梵书谢过老伯后走向目的地。
天气稍显燥热,林梵书抬手拭去额上的汗,庆幸今天穿的是宽松衣服,难为林有琴还要戴着那条纱巾。她走下紫薇区,开始快速锁定申海富的墓碑,一路走过来,发现有些位置空了出来,大概是还没被购买的,有些翻了土的,看来是准备土葬的。在她觉得自己脚要断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申海富的墓碑。上面没有照片,看墓碑上的子孙辈分留名,不难发现这人家里人之多,看来陆眉在这儿也少不了被多多供奉。
她蹲下来,抬手敲了敲墓碑下埋藏骨灰的地方。果然有些空响。
她又站起身子,环顾了下周围,确定在她动手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出现后才再次蹲下。她利落地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边掏出工具和一个盒子,开始工作。墓园里,一个长发的女生正对着一个亡者的墓碑,倾尽全力打算撬开死者埋骨灰的地方。
另一方面,林有琴戴着陆眉往她自己的坟墓地点,准备去挖申海富的骨灰。
“申海富的魂灵会不会像你这样突然现身啊?”她扯了扯脖劲上的纱巾,汗沁湿了部分的纱巾。手打着伞走在去往墓园的路上。
“不会的,要晚上才能说话的。”回答的自然是陆眉。
“那你又能说话?”
“我身上有你的人气啊。总之鬼界的事情也挺复杂的,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你放十八万个心就对了。”
林有琴原来以为她会见到的是和自己昨天见到的墓园一样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个寺庙。
“在这里不比你朋友那里好动手,可能要等晚上……”脖劲上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林有琴有种把纱巾扯烂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冲动,心里十八万个后悔,早知道她宁愿冒险回去挖它的坟好了,起码不用再面对这些冤鬼。
她脸色铁青,没有再说话。陆眉也识相地住了嘴。
“在哪个位置?”
“你还是问一下这里的和尚好了。我只知道在这里,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她当时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会被摆放在哪儿就被那个大糊涂蛋工作人员弄错了,只听到父母在商议要把她放在这里。
“愿上帝灭了你们这些死了都不让人安生的人。”林有琴进了寺庙内部,收了伞。扫了眼里面的布置,很多三姑六婆在祭拜求神,她有些不适应。她的整个家族都是信仰的耶稣,自小在基督家庭长大,或许是成长环境不一样,她每次看到袅袅不断焚香的烟雾和叩头念经的场景,总会感到一定程度的不舒适。
她看到所谓的和尚,在朝他走去之时,脖劲传来温馨的提示:“孩子,把你的十字架藏好。这可是大忌。这些三姑六婆要是发现了不找你麻烦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林有琴闻言停住了脚步,她差点忘了这件事情!于是立马转身摘下十字架放进口袋里。
“师傅,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去陆眉的牌墓?”林有琴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您是?”
“我是她好友,这才从国外回来,赶来这儿看看她。”
“阿弥陀佛,施主请稍等。”说完话师傅就进了里边,她呆在原地等。十分钟后他又出来,带她去陆眉的牌墓。
林有琴看着牌墓里的照片,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不讨喜的家伙生前这么漂亮。
她伸出手去拉牌墓,发现竟轻轻松松地就拉开了里边的暗柜。暗柜被拉开了一条缝后她又关上。旁边还有其他来祭拜的人,现在并不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她走出牌墓堂,正巧撞上方才给她带路的师傅。年轻的师傅笑着看她,打量道:“从国外千里迢迢来看故人,施主却连朵花都没给故人带?”
“看故人,是要带心来看的。”她才不怯场,露出大方从容的微笑。
接下来,不出意料的看到面前的师傅尴尬而铁青的脸。她礼貌地点点头就同他擦肩而过了。陆眉在纱巾里诧异她的扯谎本事。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她只能在寺庙里到处瞎溜达。傍晚时分接到了林梵书的电话。
“有琴,我拿到陆眉的骨灰了。”
“中间有没出现什么棘手的情况?”
“中间没有。拿到之后有点小意外,幸亏,有惊无险。现在没事了。我正在赶回去的路上。你和陆眉办得怎么样了?”
“我可能要拖久一些时间,不用担心。”
“小心行事。”嘱咐完对方安全后,林梵书便挂了电话。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想起取出骨灰将它倒进盒子里后走出紫薇区撞上守墓人时差点心虚得抖掉包的场景,捏了把冷汗。多亏自己平时装淡定装习惯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夜幕刚落下,林有琴便又晃进牌墓堂里头。微弱的烛光照射着这些牌墓,显得阴森凄清。她发现自己体内又开始燥热起来。一定要在恐惧症发作前迅速搞定这件事情。借着昏黄的烛光,与记忆中陆眉的牌墓位置,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她放下背包,从包里拿出和林梵书带走的一模一样的盒子,取出暗柜里的骨灰,小心翼翼地倒进盒子里。
期间,听到陆眉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她没专注听脖劲间的声音在说什么,只是集中注意力地倒骨灰。所以也不会想到陆眉其实是在和其他“兄弟姐妹”讲话。倒完,她将空罐重新放回暗柜里,匆匆忙忙将盒子收进背包里,快速离开了牌墓堂。
“叮——”
陆眉听到微妙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声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刚想开口说话,却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走向这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随着林有琴离开了寺庙。她们离开牌墓堂时,堂外路口拐角走出一个人影,走进牌墓堂,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在昏晃的烛光下,看到地上白色的粉末……
林有琴用了最快的速度,搭上回城的最后一班车,赶到公寓时又是大半夜。林梵书正坐在客厅里等她,茶几上摆着那个棕色盒子。她扯下纱巾,也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林梵书取回来的骨灰里散发着浓郁的玫瑰味,这次连林有琴都能闻得到了。
“明天我若是再回去一次,怕要引起守墓人的怀疑了,可是那个墓园只有一个入口……”林梵书苦恼道。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找人帮忙。”
“也好。明天还要辛苦一天,早点休息吧。”她提议道。
“嗯。”林有琴点头赞同,准备冲洗睡觉时发现在口袋里的十字架不见了,狂躁地喊起来:“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林梵书闻声赶忙冲进她房间。
“我的十字架不见了!”
这个十字架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林有琴本身就有些恋物情节,何况是这个对她那么重要的十字架。林梵书问道:“你不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吗?”
“中间进寺庙,我把它取下来了,没想到会不见。”她伸手抱着头,懊恼地拼命回想,“绝对是落在庙里了,死定了,在庙里被扫到这种东西一定会被扔掉。怎么办?”
“额……那个……”深绿色的纱巾里飘出心虚幽怨的声音,“好像是掉在牌墓堂里了……”
林有琴瞪大眼睛,扯过纱巾,怒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当时感觉到有其他人来了嘛,我怕你被发现就没讲嘛……”她也是为她好嘛。
“该死的,我把你的骨灰冲进厕所里你信不信!”她抓狂地瞪着手上的纱巾。一旁的林梵书劝道:“不会的,明天反正也要再去一趟,说不定还会在那里的。”
“找不到我就再把你骨灰拿回来冲掉!”她对着纱巾大喊。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林梵书拿起桌上突然响着的林有琴的手机,递到她面前。林有琴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更加疑惑,看起来没有立刻要接的意思。
“这是谁?怎么不接?”林梵书不解,探过头去看来电显示。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也没听林有琴提过:林有瑟?
林有琴遗失了十字架的怒气被这通来电暂时压下去了,对着林梵书说道:“巧了,你的帮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