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敌进我退(1) ...
-
复工头一天,老大发出疑惑:“前段时间还要死要活的,一眨眼功夫两人又好啦?”
“老大,像您这么高瞻远瞩的领导,怎么能和下面的人一样犯这种本位主义的错误呢?”我在他办公室里挑着眉,没大没小地说。
“进了两天医院还长本事啦,既然情场没进展,还不赶紧把业绩给抓紧。”
怎么混了那么多年,在领导眼里我依然是个不思进取的家伙儿呢。
中午约见的客户是暴发户富二代,家里开家具厂,从事家具出口生意。富二代本人留美归国不久,从事医疗器械进口,不愿接管家族企业,也不愿受家族的援助,于是在艰难创业期间,花光所有积蓄后,找到了别的融资方式——抵押贷款。
“其实我挺佩服你这样的人,要是换做我,早就屁颠跑回家哭穷了。”
韩恒宇把眼光从身旁的黑贝身上移到我身上,眉眼中带着坚毅和沉静,“别把我想得太高尚,我也是一遇上难事就想找庇护的主。只不过,现在厌恶了那种习惯而已。”
我唇齿间咀嚼这词儿,“厌恶习惯!”明明知道背后有故事,却停止探究,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自己点到为止最安全。
“韩生,您的不动产我已经考察得差不多,短时间内我们会根据您的情况作评估,一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马上与您这边联系。那么谢谢您的……”我缓缓说着道别词。
电话才振动一下,韩恒宇便打断我:“不好意思!”简单直接,然后径直走进卧室,合上门,留下他那半人高的忠臣黑贝与我在空旷的客厅里对峙。
我用疑问的眼光询问他家宝贝犬:“肯定是你家女主人电话吧?”
这狗目光炯炯,略透寒光,毛发黑亮,后背挺直,嗯,好狗!人狗合一啊!我天马行空乱想。落地窗外钢筋混凝土林立,这个城市的标志建筑小蛮腰在白天里灰扑扑的,没有夜晚那般妖娆。
“早知道你家主人要煲电话粥,我该加快语速说byebye的。”我从落地窗折回沙发,酝酿要离开。其实所有事宜已谈完,唯独剩下道别语。想走走不得,要留没耐性,我踩着大理石地板在客厅里踱来踱去,黑贝的锐利眼光也尾随着我,透着股警惕。它守护主人的财物也是正常,但我这不速之客并没打算掠夺韩恒宇的任何物品,要说有,也只不过是银行掠夺了他不动产的使用权,真与我没啥关系。
我一阵心理活动后,对黑贝摆了摆手,决定离开。此时,蹲坐在地的黑贝站了起来,耷拉着脸,紧盯着我的手势往我这边移动。它黝黑严肃的面庞,加上冷然锐利的眼光,我小心翼翼起来,双手交叉:“STOP!”心里呐喊:狗儿啊狗儿,好狗不挡道。趁它摆尾的瞬间,我一个箭步串到门边,心说:狗儿啊,噻优纳拉。赖我自以为人不犯狗,狗不犯人,怪我疏忽了黑贝作为警犬的敏捷度,我就这样在客户家门口被客户的宠物狠狠咬了一口。
在医院里,我呲牙咧嘴的喊疼,医生说我痛神经太发达。
“你倒是无缘无故被疯狗咬看看!”我应该暴怒,但我只是冷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就是我本人,这种磨砺并不尽然能改变我的脾性,却不可否认磨练了我的韧性。更何况对方是我们的上帝客户啊。
韩恒宇拿着缴费单进门,自然听到我对他宠物的称谓,他没有反驳,只是说:“对不起,他很久没这样了,是我疏忽了。”
“以前也有过?”
“……很久之前。”
“它咬人有什么征兆吗?或者针对什么样的人下口啊?”我详细询问,“作为一个受害者,我得了解这其中缘由,这样我也好防范啊,这不明不白的真是错愕。”
韩恒宇摸了摸额头,说:“处理好伤口后打狂犬育苗,这针前前后后要打一个月。”
“哎……疼啊!”又挫败又愤恨,我这倒了多大的霉啊,接二连三的。
韩恒宇一手提着我的背包,一手搀着我的手臂,本以为他会愧疚,但见到他的关怀并没多么殷切,顶多就是合理补偿,于是在我的角度,他的行为更倾向于庇护他家宝贝的狗,或许怕我报警让搜狗队来抓狗也说不定。人啊,混着混着,待遇还不如一条狗。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我声明。我忌惮韩恒宇车里趴在后座上的黑贝。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人,对宠物呵护之极,如影随形,不是碍于生物物种的区别,我差点儿将他们归类为情人。
“它没有恶意,我已经告诫过它,它不会造次了!”韩恒宇变身为黑贝的代言人,神了!
我翻了翻白眼,对这种人狗之情无法理解,也没兴趣继续评点,人类之间的感情我还没整明白呢,还是不要去研究这种跨物种的感情吧。
在停车场,我和韩恒宇拉扯争执要不要护送到家的事宜,这时小麦跳出来:“嘿,我说这又是什么情况?我都怀疑你是我们医院的股东了。”
“闭嘴!知趣的赶快送我回家。”
“这位是?”小麦看向韩恒宇。
“客户。”我答了小麦的话,没打算向他们相互介绍,再看向韩恒宇,他疏淡的表情,看来他也没兴趣探究我的交友情况,我对他说:“韩生,你可以回去了,真的不用送。”
韩恒宇抿一下嘴角,不强求:“好吧,三天后我去接你上医院。”然后离去。
在小麦车里,他开始大发感慨。
“你确实是黑背,又黑又背,这种万年一遇的烂事都能遇上。”
“你就不能好好安慰我啊?真是交友不慎!”我检查了一下真丝连衣裙的损坏程度,MD,这狗是下了重口啊,这得多么苦大仇深啊!
“嗯,邓妍,鉴于你近期接连不断的悲惨事件,作为你最亲爱的儿时伙伴,邀请你一同前往六榕寺上香祈福。”
我歪着头“切”一声,鄙视他的毫无诚意,不理会他。
要不说我料事如神,小麦这人渣就只会嘴上耍耍,周末的时候是郗祁奉命而来。我开了门后,单腿跳回沙发上,嘴里含着牛肉丝,不忘声讨小麦:“有异性没人性啊,他的人性肯定被狗吃了!”
“没事,我照顾你。”郗祁笑得坦荡荡。
这厮又来了,言语间的暧昧调戏,表情间却阳光磊落。“唉,郗医生,问你个事儿,听说你一张白纸,但我怎么看怎么像纵横情场多年的老手呢?”
“你怎么看出来的?”郗祁不答反问。
“眼珠子瞧见的!”我指指我的眼球。
“那你问的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因为你已经说成了事实。反倒是我想问你个事,邓妍,我要是追你,你会答应吗?”
“噗噗”我喷了一口牛肉丝,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一使劲左腿处疼痛袭来,又生生坐回沙发里。
“郗祁,你怎么几次三番的这样呢?是我的话没说清楚吗?还是医生的生活太空白无聊?反正我没空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还是另外找人开启你的恋爱之门吧。对了,你那个美少女学生不错,就是她了。”我现在才发现,我紧张起来也会滔滔不绝。
郗祁眼睛明亮,孕育着满足的光芒,牵动起嘴唇的弧度变得动人深刻,似圆月弯刀。“不要激动,好好坐着。”他把我的坐姿扶正,自己也坐在我身旁。
我移开身子,说:“靠!我能不激动吗?”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摇晃的可乐瓶被猛然开启的气势,但味道绝对不是可乐味儿。
“OK。”郗祁抱着手肘瞄我两眼,好似在说我给你时间激动。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往我坐的位置埋下去,我一慌张大叫:“干嘛?性骚扰啊!”
郗祁用不大不小的劲儿捞起我那留下狗印的腿,他挑着眉好不生气,“性骚扰这种事,我肯定没你得心应手。”
讽刺我,他说的肯定是那个车震之吻。
“内啥,那件事我不是已经和你解过释道过歉了吗?那是个意外,OK?”
“不够,我思来想去,你还是应该对我负责。”
我晕,嘴巴张成O,什么世道啊,不是说洋派都很open吗?甜甜这死女人又水我,我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我真是被他打败,“你嘴唇买过保险没?给你赔付怎么样?你开个价吧,真不好意思我一时冲动玷污了你的嘴唇。”
郗祁邪邪的笑,“又不是被狗咬,赔付有什么用。腿还疼吗?记得不能碰水。”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握着我的脚踝,而此时我的整个小腿大喇喇挂在他结实的大腿上,热裤下白花花的腿一览无遗,连自己看了都觉得诱人。于是,我挣扎着离开,而他紧紧箍牢。隔着一条腿的距离,我们角逐。
“放开,好好说话。”我警告。
“好,我问你:你有男朋友吗?”他松开,轻轻把我的“蹄子”放回地面。
他这样带着温存的动作,我也稍稍放松了警惕,“目前没有,将来一定会有。”
“那考虑一下我怎么样?”郗祁勾唇一笑,手伸出去拿茶几上的水——那杯我就着吃药的白开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我看来有些过分的亲密。
“郗医生,那是我喝过的水!你不怕被传染狂犬病吗?”
郗祁叹息了一下,也许是被我无故带走话题感到无奈,“医生确诊你得了狂犬病吗?”
“哼,不知道了吧,我刚才让对门家的狗往水里吐了点传染病毒。”
郗祁挑了挑眉,将玻璃杯放下。我想他应该害怕了,在我印象中,医生都是极度洁癖的人,当然我只熟识小麦这么一个医生,偏偏他就是个无处不洁癖的人!
郗祁的话止于:“要命,怎么长不大呢?”
“要命,要命……”我一怔,心里头有东西在瞬间瓦解,我别过脸去插科打诨:“最好要了你的命,省得隔三差五扰我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