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吾篱下》夏愁眠

11、第十一章 大叔别烦我

　　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那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海珀觉得苦恼，李斯恒无疑让她怦然心动，为什么陆皓晖吻她她也接受了呢？难道自己骨子里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吗？

　　海珀厌恶这样的自己，她认为自己的心只该想着李斯恒，可是陆皓晖的擅自闯入又让她困惑不已。

　　“海珀！”

　　海珀被吓了一跳：“少麟哥，什么事？”

　　“刚才叫了你三声，你都不应，想什么呢？”

　　海珀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心虚道：“对不起，少麟哥！我在想这张设计稿怎么改，想得太出神了。”

　　“你看看我改的，虽然比原来简约了一些，可还是感觉不够味，你觉得呢？”

　　海珀将头凑向他的电脑，细细想了想，说：“对，有点偏普通了，没有特色。”

　　少麟双手抓了抓头发，满脸愁云，叹气道：“想破脑袋了，还是没有灵感，你帮我再改改吧。”

　　“没问题。”

　　设计部的同事们都下班了，海珀还留在办公室改稿。其实，她完全可以拿回家改，或者第二天再改。她这么“名正言顺”的拖拖拉拉，其实是有变身为了鸵鸟，想躲着家里的那个人。

　　她不是没有心软过，想着还是回家给他做饭吧。可转念一想，干嘛这么着急回家给他做饭？干嘛对他那么好？又不欠他，更不爱他！

　　最后熬到八点多，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抗议了无数次后，她终于缴械投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设计部和海珀曾经呆过的市场部在同一层，她去搭电梯必须经过市场部的办公室。市场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应该也有人在加班。她探头往里一看，看到的是前任上司秃驴那张惊悚的色狼脸。

　　海珀想缩回脖子已经来不及，秃驴已经看到了她。

　　她站立在门口，寒暄道：“吕总，您还没走？”

　　“哦，是小高啊！”秃驴色迷迷的笑道：“小高，你来得正好啊。来来来，过来帮我一个忙。”

　　海珀很想很想甩下一句“凭什么”，然后潇洒的转身走掉。秃驴那光秃秃、油亮的脑门以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很难让人不想作呕。

　　可她是他的前任上司，也是公司的前辈，她还不敢这么不恭不敬，只能勉强道：“好。”

　　“小高，我刚才把夹这份文件的环形针掉到地上了，可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半天没找着，你来帮我找找？”秃驴露出一口半黑半黄的牙齿。

　　“嗯，行。您大概掉哪里了？”

　　“就在我办公桌附近，你过来看看！”

　　秃驴也不把他那尊贵的屁股从那张旋转椅上挪起来，只是向后倒退了几厘米，意思了一下。

　　海珀走到秃驴的办公桌旁，半弯着腰，在地上搜索回形针的身影。突然，她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屁股，回头一看：妈啊，是秃驴的咸猪手。

　　她拍掉他的手，转身想逃开，却发现自己被陷在了秃驴和他的办公桌之间。秃驴站了起来，伸手钳住海珀的手腕，挺起的圆肚子抵住了海珀的小腹，臭臭的嘴凑近她：“来吧，宝贝，别害羞。”

　　海珀向后仰，使劲推他：“吕总，您别这样，我该回家了。”

　　“干嘛这么着急回去啊？家里有男人等你啊？”秃驴毫不掩饰他的龌龊：“我保证你今天和我一起了，今后就再也不想回家了。”

　　海珀觉得十分反胃，奋力一推，终于推开了他，慌乱着往外跑。一着急，滑倒在地，秃驴顺势扑倒她的身上。

　　“救命啊！”海珀条件反射般大喊。

　　秃驴给了她一个耳光，捂住她的嘴：“妈的，臭娘们，喊什么喊！别给脸不要脸！当初老子对你那么好，你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知道知恩图报！今天就是你还债的日子！”

　　说罢，他就想用嘴堵住她的嘴，她头一偏，一口朝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的扶住左肩，她趁势挣脱开他，可还没爬起来，却被他拧住了长发，再次被按在地上。

　　秃驴骑坐在海珀身上，怒道：“贱货，老子今天干死你！”

　　“住手！”一个飞毛腿过来，秃驴像个大圆球一样被踢到了一边。

　　“李，李总。”秃驴吓傻了，面部微微抽搐着。

　　李斯恒扶我起来，为我披上他的西装，揽着我抖动的肩膀，一路护我下楼。我被他塞进车里，他开得很慢，在三环四环的马路上转悠了半天。她惊魂未定，不愿讲话。他明白，于是他也沉默。

　　海珀的手机不耐烦的响了好几次，她极不情愿的看了看，是大叔来电，她索性关了机。

　　李斯恒这才开口：“饿了吗？”

　　海珀摇了摇头。

　　李斯恒将车停在路边，说：“我下车买点喝的，你在车上等我。”

　　海珀没有作声，李斯恒当她是默认。

　　片刻后，李斯恒买了一杯可可和一杯咖啡回到了车里。他将暖暖的可可交到了海珀手上，海珀似乎说了声“谢谢”，而那声音纤细，估计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甜蜜温暖的液体进入胃部后，海珀觉得自己好多了。她见李斯恒喝的是咖啡，于是问他：“大晚上喝这个，能睡着吗？”

　　“嗯？”李斯恒没反应过来。

　　海珀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咖啡。

　　李斯恒低头看了一眼，露出好看的笑容：“哦，这个啊，我早就习惯了，喝多少都清醒不了，喝多少都睡得着。”

　　海珀没说话，继续喝着杯子里的可可，她快被那热情熏出泪来。

　　李斯恒打开了车篷，兴奋的指了指天空：“看，今晚的星星好多。”

　　海珀抬头一看，没错，今晚的星星很多。与满天闪烁的繁星静默以对，海珀终于不再压抑，任委屈的泪水奔流而下。

　　李斯恒将哭泣的海珀轻轻拥入怀中，海珀感觉到他干燥的嘴唇触碰了一下她的眉心，只是小心翼翼的停留了一秒就迅速离开，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

　　海珀一把鼻涕一把泪，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哭够了，用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痕和鼻涕。

　　“对了，你刚才怎么会下楼来？”海珀很奇怪，下班时间他怎么会来设计部和市场部所在的楼层。

　　李斯恒眼神柔和：“我刚和少麟通过电话，他说你晚上打算在公司加班，我就顺道去看了看你走了没，没想到……”

　　海珀心想，多亏有你，可感谢的话想泛滥的潮水刚高涨到嘴边却又立马退了回去。她只好默默低下头，独自在心底品尝绵长的感激和温柔的夜。

　　李斯恒把海珀送回了家，下车前，海珀说：“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送我回家。这些话海珀始终没说出口，说出口的是：“李总，今天的事能不告诉别人吗？”

　　李斯恒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唇角微微向上翘，点了点头。海珀知道，他理解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电脑前的陆皓晖听到海珀进来，头也没回的问她。

　　海珀没有力气理他，随口“嗯”了一声，就趴在了床上。

　　“我问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陆皓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海珀。

　　“加班。”海珀有气无力的答道。

　　“加班？”陆皓晖冷笑道：“加班又和那个男人加到一起了？”

　　海珀觉得他不可理喻，却又无力和他争吵，于是拿枕头盖起了自己的头。

　　“你别想糊弄我！今天送你回来的这辆车和那天送你回来的是同一辆！”

　　海珀腾地一下坐起来：“那又怎么样？我和谁在一起，谁送我回家，你管不着吧？大叔！”

　　这一声“大叔”带着强烈的嘲讽色彩。

　　陆皓晖气极了，冲过去勒住她的手腕，对海珀怒目而视。

　　海珀强忍着从手腕传来的阵阵疼痛，冷笑道：“你在生什么气？难道又想强吻我？”

　　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海珀还是没忍住那疼痛，叫出了声。

　　陆皓晖的心跟着她的惨叫声抽动着，他松开手一看，才发现她两只手臂上那圈吓人的淤青。他抓起她另一只手检查，发现也有同样的淤青痕迹。

　　“你手怎么了？”他紧张的问道。

　　“放开！”海珀执拗的挣开他。

　　“谁干的？刚才那个男人？”

　　海珀不作声，他以为她是默认了，暴怒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他是谁？”

　　“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别问了。”

　　“我为什么不能问？”陆皓晖微微扬起下巴。

　　“我的事你管不着。” 海珀没好气的答道。

　　“我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我是你的……”最后那两个字，他始终没说出口。

　　“你是我的谁？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你最多只是我一个室友，我没必要一切都要向你报备，我又不是你的归属物。”

　　本以为他会有更激烈的言辞来反驳自己，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海珀，不知是不是灯光折射的效果，海珀觉得他的眼睛像波光盈盈的湖面，湖水下一刻就要漫溢出来。

　　可是下一刻，湖水并没有漫溢出来。陆皓晖静静的钻进了帐篷里，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