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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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江婉宁竟是早已料到大夫人必定会自尽，刻意拦下丁宣他们的脚步。
用自己的一段往事换了大夫人的如愿而去。
“你知道她会寻死？”
江婉宁轻轻点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这是她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我只是最后做一次她的棋子罢了。”
一颗棋子，却也有自己的心。自己的棋局。
萧无痕听完江婉宁这一番话，即不像苏十那样哀婉愁绪，也不似丁宣沉默。只是拿着扇子抵在了自己的下颚，另一手轻轻敲打着石桌，虽说现下他们已明了顾恒与沈天放的案子并无联系，不过也正是江婉宁的这番话，让他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譬如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这些人的一生……
丁宣听闻大夫人的死讯自然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而苏十自然也巴巴地跟在了后头。
“萧公子不和丁大侠一起去看看么？”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好看，倒是三夫人更值得在下好好看看。”萧无痕嘴里说的没正经，眼里却是容不得半点沙，“大夫人想必是告诉了你她恨沈天放的缘由，否则以三夫人的机敏可不会轻易被说动吧。”
江婉宁是什么人？在丁宣眼中她是承认与大夫人合谋杀害沈天放的真凶，在苏十眼里她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子。而在萧无痕眼中，她是一个聪慧深情的女子。她因为走上爱人而走上复仇之路，却沉心和大夫人一道将这盘棋局布了如此之久。有多少人能在“恨”字罩心头之时还能保持清醒？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萧公子。”江婉宁被说中了旧事，也不否认，缓缓站了起来，微走几步。“其实我一直想要为他报仇，但是苦无方法，大夫人的话固然让我心动，可我也不会如此莽撞的与她联手。直到，我知道她那两个孩儿的事情。沈天放作恶多端，只可惜，这报应都落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沈天放死了，可是她们都不曾感到一丝快意，或许是因为这些仇恨实在已经太久，太久。
一个人如果恨另外一个人十年，那么到最后也许连她都会模糊最初恨得理由，只是单纯用来做一个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大夫人如此，江婉宁亦如此。
这也是大夫人一心求死，而她也愿意担下所有罪名的缘由。
“既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我，又为何还想隐瞒二夫人杀沈天放的事情呢。”萧无痕轻笑，大夫人是了却心愿，再无牵挂，于是索性想担下所有罪名，只可惜被丫环发现了，才有了后来的牵连。
“我们早已听到大夫人与二夫人的谈话，你们的这些事情，恐怕二夫人也少不了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江婉宁显然也没想到萧无痕他们竟已知道了这一层，她和大夫人早已无牵无挂，才想一死了之，二夫人不同，她有承儿，还有这金刀门上上下下都得指望着她，这府里，已经不能再失去谁。“萧公子又何必……”
她将将转身，萧无痕竟无了踪影！
“这是……”江婉宁轻轻一笑，她这一生的最后，竟能与这样一人言语，又岂能不说是一件快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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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绵绵，薄雾层层，桥东的烧饼张赶了个早，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碎着这天。虽说是春雨贵如油，可对他们这些做小买卖糊口的人来所，总得担心着下雨少了往来的主顾。
此时天色还未透亮，朦朦细雨之中更让湘尧显得一片迷离。如昭示着山雨欲来之势。
金刀门内传出了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声声欲震。四周有早起的百姓也被这动静给引了过来都围在了门外，只是这哭喊声越来越响，这阵势硬生生的把周遭的人全给闹醒了从家里赶了出来，不多时，金刀门被里里外外的围了个圈。
当然也有小店主照常忙着手头活计的，如烧饼张一样。只是在那探头张望，手上可没停下来，毕竟这金刀门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得吃饭，也得挣银子。
“欸，这是怎么了？”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沈天放头七到了？”
“没呢，明儿才是，再说了，沈天放死的时候不见他们哭，这隔了几天哭算个什么世道。”
“这要哭要咋地，瞅瞅时辰行不，让俺睡一安生觉都不成。”这也有被吵醒的粗汉，正起着火。
“人还挂着丧，别说这些。”一旁的人连忙拉着他，这哭声谁不心里听得慌，只是，这死者为大，还是莫要说这些胡话。
“让让，让让！”
从街南口突然来了一顶轿子，轿子未落，前头走着的家仆已经喊了起来。
众人见这轿夫走的如此急，想是这金刀门真发生了什么事，也都让出了一条道，“这……不是三夫人娘家的轿子么？！”
湘尧这么个巴掌大地，这么多人中自然有两个认识江家的。更何况这地方能用得起轿子的也真不多。
“莫不是这三夫人出了什么事……”
这沈天放虽然恶贯满盈，但大夫人从善，逢年过节也会开粥布施，另两位夫人也会在旁帮衬着，更何况三夫人是湘尧长大的，街坊邻里的总是有些感情，一边有人如此揣测，一边就有人叹了起来。
轿子抬到了门前才落下，江婉宁的老父步履踉跄的走了下来，又回身掺着自己的老伴儿。府里管事的此时早就走就候着了，刚差人去江家唤两老之后就等着了。此时忙出来接着，见两老一脸悲怆之情，连声劝道，却又压着声，怕被那些凑热闹的人听去嚼舌根。
江父一脸悲恸，这个女儿，实在是让他和夫人操碎了心，还未过门就死了夫婿，女儿哭成一个泪人，他们也心疼，只想着等事情过去段时日，再寻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就算了，可是女儿偏偏又嫁了沈天放。
这沈天放是什么人，轮辈儿，江婉宁得叫一声叔。若不论这些交情，沈天放虽然在湘尧称霸，作威作福，可是那都是缺德的事儿，好人家谁会想把闺女往这里推，生生折着寿。更何况沈天放也有了两房夫人，又爱在外面寻欢作乐，实在不是一个良人。
可这女儿铁了心，怎么也拉不回来。无论他怎么打怎么劝，油盐不进。
真真把他这张老脸也丢尽了。这些年他和老伴儿也就狠心当没这个不孝女，虽说嘴上这样，心里却也盼着她的好，见她多年未有出，又替她操心，担心她在金刀门受了委屈，不被待见。
可如今，怎么说走就走了，真叫他……
“老爷子您也别太伤心了，得当心着身子……”一旁的人劝道。
“欸，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她再怎么样，”江父是哀声连叹，而江母呢，早已哭得无力，你说就这么一个心头宝，如今这样，让这老母怎么接受。
江父搀着江母颤颤巍巍的手，“这大夫人和二夫人在？”
他们一路直接进了江婉宁所住的院子，可却没见到另两位夫人。心下生疑，莫不是女儿这么不得重视，连死了都没有人来管，只是让人领了他二老来。
那人面色僵了僵，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开口，“大夫人也去了。”一夜之间，金刀门两位夫人自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谁不要大惊。
“这，这是怎么了？”江父一听，当即察觉了其中蹊跷。
“我也只是听人说，这生死判的人查出了是三夫人和大夫人联手害了……”
“不得胡说！”话到一半被赶来的二夫人呵斥，她刚处理了大夫人的事情，又听闻三夫人的爹娘来了，也就往这边赶。“丁大侠已查明此事系江湖连环命案，大姐与三妹不过是不忍与老爷生离才如此做，怎由得你在此信口开河。今日不用家规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人是金刀门内院里的仆役，被二夫人连声训斥，早已吓得直求饶。
“夫人，此时还有多事要办，这家规惩罚的事情不如稍后再议。”和二夫人一同赶来的丁宣劝道，这一夜他和萧无痕商谈许久后决定为几位夫人保守这个秘密，毕竟人已死，再追究又能如何。
他本是不同意这事，可萧无痕说的又在情，江湖中人，生死早已见惯。沈天放作恶多端，说到底不过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如今两位夫人都已死，又证明与之前的命案无关，不如成全她们一个好名声。
这也是两个苦命之人。
萧无痕与丁宣不同，他更为随性随心。丁宣乃生死判中人凡事求得是是非黑白，他却求着天道人心。他没有将于三夫人的对话告诉丁宣，那是因为没有必要，以丁宣的性格，只是让这件事中再多死一人。
死一人何足兮，可是能维持一家之稳更难。
这一日，湘尧的春雨瓢泼，淋湿了每一寸土，不知是为这两位夫人怜惜亦或哀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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