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幽梦》早春芳华AND余静若

6、第六章：回门

　　这次终于是如愿以偿带着些许期待的，凌小萱果然在戌时三刻，呃，也就是北京时间晚上20点左右穿越成功。其实要说起来，这种穿越也实在太容易了，丁点的技术难度都没有，因为，只要是开始接近这个时间了，凌小萱就会犯困，越是接近越是犯困，所以，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找个地方保持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躺着就行了，等她睡着之后，自然而然就会穿越成为凌月。

　　这次根本就不需要人来叫醒，凌小萱很容易就自己醒了过来，但是，为什么好像地方不同了？

　　“霜儿，我们这是在……”习惯性地去找那个几乎一直都会在视线范围内的丫头，凌小萱还没完全提出自己的疑问，就看到自己的床边居然坐着一位妇人，但是显然，眼前的这位并非之前见过的那位，所以，她应该不是袁夫人吧？

　　“月儿，你还好吗？娘真是对不住你啊？”没等凌小萱继续发问，妇人已经扑过来把她揽在了怀里，声音里还带着抽泣。

　　娘？月儿？这位莫非——

　　凌小萱顿时了然，应该就是传说中凌月的母亲——凌夫人，凌孟氏了。

　　凌小萱的母亲在半年前因病溘然离世，甚至都没有给小萱时间在她余下的不多的日子里，好好地照顾她。为了让小萱安心工作，她甚至一直隐瞒着她，直到被救护车紧急送去医院的那一天。对于这一段，凌小萱是万分内疚的，她花了半年的时间埋首工作，才让自己的伤口逐渐愈合，却在这个时候，被这样的一位母亲，这样贴心的一句呼唤，瞬间又撕裂开来。

　　“娘……”仿佛抱着自己的母亲一般，凌小萱用力抱住凌孟氏，两人竟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就连退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霜儿也陪着抹起了眼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好了好了，月儿应该是高高兴兴地回门，你哭什么？”两人这才倏然收起哭声。

　　凌小萱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衣着华丽的长者，看上去也是慈眉善目的，没有电视里乡绅土豪的那种富态身躯，因为坐着看不出有多高，不过就这么目测，应该不会超过40岁，古代的父亲还真是年轻啊！

　　凌小萱心下小小感叹了一下，看这个阵仗，不用猜也知道他应该就是凌老爷了，如果没记错，霜儿曾经说过，凌老爷叫做凌仲文，经营粮米生意发家致富，也算是个殷实商人。

　　面对凌小萱打量的目光，凌仲文似乎没有感觉出任何异样，起身向两人走了过来，“月儿，若是袁家有人欺负你，千万要告诉爹，爹一定不饶他们。”

　　“嗯……”凌小萱面对突然其来的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了下来：“爹……女儿知道……”没做过古人，却也总看过不少古装电视剧，随便应对几句完全不在话下。

　　“月儿，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娘担心，你看，你的病还……现在又……”凌孟氏没说几句，又止不住垂起泪来，凌小萱心下不忍，忙伸手轻抚她的背。

　　其实凌孟氏看起来比她的妈妈小了很多，温婉纤柔的长相，像极了大学里最受欢迎的社交舞社导师，之前没有细看还不觉得，这下凑得又近，凌小萱看清楚才发现，眼前的这张脸和自己前两天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脸，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果然就是俗话说得那样，基因，基因啊！

　　“行了，我先去了，你好好陪月儿说说话。”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凌小萱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目送他的背影走出门口，凌小萱有了几分感慨，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缺失的父爱和失落的母爱，却在这个神奇的因缘际会下，让她有了新的体会。

　　“别怪你爹，刚才吕大人派来的人求见，你爹为了守着等你醒，让候着了，这会儿，也是该去见了。”凌孟氏看着凌小萱的视线方向，可能以为她在抱怨凌仲文那么快离开，所以开口替他解释。

　　凌小萱被她的话带回了思绪，顺着话题问道：“吕大人？哪位吕大人？”

　　凌孟氏轻轻抓起凌小萱的手，有些伤感地回答：“听霜儿说，你嫁过去那天晚上病情又有了反复，醒了之后好些事都不记得了，娘起先还不相信，这会儿看来，却是了。”她轻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吕大人就是当朝丞相吕夷简吕大人，若不是吕大人，凌家也不会有现在的富贵。”

　　吕夷简？没听过，居然还是个丞相！凌小萱心里盘算着，手上却是轻轻反握住凌孟氏的手，微微一笑：“娘，女儿没事，女儿只是暂时不记得，慢慢的应该会想起来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何年月？”

　　既然都已经开了头了，不如就索性问问清楚，不然这小说也不好编，对吧？要不是凌孟氏的这句话提醒了她，凌小萱都忘了小学就教过的写作六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

　　“小姐，今儿是天圣十年七月初六，明儿就是乞巧节了呢！”

　　这是个从没听过的声音，凌小萱正在诧异屋子里怎么突然多了个声音，就见一个看上去比霜儿还略小的丫头走上近前，她模样虽不及霜儿俊俏，却没有霜儿的羞怯懦弱，反倒添了几分玲珑洒脱。

　　还不待凌小萱答话，霜儿也说道：“小姐以前最爱过乞巧节了，带着霜儿和云儿一起拜七姐吃巧果，好不热闹呢。”

　　凌小萱还来不及纳闷这个乞巧节不就是现代的七夕节么？不是今天吗？怎么变成明天了？心中就已经被这个“天圣十年”给混乱了。要说，怪就怪自己念书的时候不怎么爱历史，对于古代史更是知之甚少，所以这个答案对她来讲，说了也等于没说。

　　“月儿，饿了吧？娘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几道你爱吃的小菜，先吃饭吧。”凌孟氏回身点了点头，霜儿和云儿就躬身退了出去，准备饭菜去了。

　　凌小萱任由凌孟氏扶着下床，走向次间的案台，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比前几日来到的那间大多了，明间两侧分别有两个次间和两个稍间。刚才凌仲文已经说了，今天是女儿回门，那么这里就一定是凌府了。而看这房间里雅致的陈列摆设就可以知道，这一定就是凌月未出嫁时的闺房。霜儿说过，凌月是凌家唯一的女儿，看来平日里一定是奉若珠宝的，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墙边琴架上的古琴应该是极其名贵，因为这琴身上的断纹清晰可见。

　　凌小萱的童年过得并不十分美好，单亲的身世注定日子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妈妈还是尽力给她创造了不错的学习条件，包括她只看了一眼就不肯挪步的古琴，妈妈也是咬牙攒钱给她请了老师。只不过，毕业之后被忙碌的工作所累，她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琴了，这下目光所及，心里倒是翻起了一阵难过。

　　“月儿，和娘说说你这几日过得如何？”没看出她的心事，凌孟氏拉着凌小萱在案边坐下，问道。

　　“其实，其实也没有怎样，我天天睡醒之后霜儿就会准备吃的，然后大概就是吃完继续再睡。”凌小萱回了回神，认真答道。

　　说真的，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因为她凌小萱也是直到今天的白天才确认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这个总不能说出来吧，那还不立马吓晕眼前的美女贵妇？

　　“那天放，他……”也许是想问他对她好不好，但是也许凌孟氏自己也知道答案，于是顿了顿，她又接了下去：“月儿，其实你也别怪天放，袁家老爷这趟进宫给太后看病，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袁家人怪你爹向吕大人进谏，本也无可厚非，这事儿，最终还是让你受苦了。”

　　原来袁老爷袁崇憙是进宫去了，难怪在袁府这几天他都没出现过。凌小萱没料到还有这么多内情，霜儿都没提过，估摸着以她的地位应该也不知道吧。凌小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直想着等下回去之后，一定要赶快百度一下这个朝代，要是让她再开口问清楚现在是哪个人在做皇帝，太后是谁？这实在也是太没面子了吧？

　　正想着，一阵香味飘了进来，凌小萱定睛一看，霜儿和云儿领着两个小丫头，端了几道小菜上来。要说这古代有什么好，对凌小萱来说，目前为止，除了什么都新鲜以外，绝对就是美食了。昨天晚上的鸡蛋酥，还有今天这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绝对令人食欲大增。

　　看到凌小萱馋涎欲滴的样子，凌孟氏也觉得好笑，“怕是真的饿了，快尝尝，都是你最爱的，卤鸡、五香鱼、奇香豆腐、红烧丸子……”

　　“嗯嗯，好吃！”起先还顾忌着吃相，没想到舌头一接触到这些食物，凌小萱就像触电了一样，吃到停不了手更停不了口，“真好吃，娘，你也吃点吧。”

　　“娘不饿，你多吃点。”凌孟氏疼爱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月儿，原先娘是打算让霜儿和云儿一起给你陪嫁的，没曾想云儿的爹在这当口犯了病，你念着她跟你多年，准她回去侍奉，所以，就只有霜儿跟着你嫁了过去。现在，云儿的爹无恙了，我看，你还是把云儿一同带去吧，这样，多个人照应着，娘也好放心。”

　　“云儿？”对哦，就是刚才那个玲珑丫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啊，就听娘的。”凌小萱还正愁身边的人太少，可以提供的信息太少，多个人，还是所谓的“娘家自己人”在身边，无论怎么说都是好事不是吗？

　　“要记得娘说过的，凡事都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捎信回来告诉娘。”

　　“嗯嗯。”有妈的感觉真是好，凌小萱用力忍住才没有掉下眼泪，于是赶紧继续用战斗力来抵抗自己的一时感触，重新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山珍海味上。依稀间好像听到凌孟氏又说了句什么，可是却没有听真切。

　　“其实娘觉着，天放这孩子挺不错的，他小的时候，娘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