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幽梦》早春芳华AND余静若

5、第五章 灵光乍现

　　迷迷糊糊地，就被一阵催促声叫醒。凌小萱万分不情愿地“哼哼”了两声，想坐起身来，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坐不起来。

　　“小萱，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趴在地上睡觉的啊？”

　　是杨碧君的声音！天亮了吗？碧君来了？凌小萱努力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趴在了地板上，整个一个大字型！

　　杨碧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用力搀扶她起来，又低头扫视了一下地面，摇头叹道：“我真是弄不懂你，在地板上睡觉也就算了，怎么就能趴在一堆咖啡渍和碎玻璃旁边呢？你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真是太好奇了。”

　　随着杨碧君的目光看去，凌小萱果然看到了她口中的碎玻璃，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咖啡杯，至于那些咖啡渍，自然就是昨晚自己泡的那杯咖啡了。脑海中的线索立即一一自动串联了起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差点忍不住睡着，那应该就是时辰快到了，于是乎，当泡完咖啡走回座位，还来不及坐下打开电脑，她凌小萱应该就准时——穿越了！

　　真是三滴汗啊！

　　凌小萱无奈得蹲下收拾起残局来，“碧君，我看我最近确实比较不正常，你还是要见怪不怪的好，不然我真怕吓着你。”

　　“你这样已经吓到我了好吧？”杨碧君也蹲下身来，用力扭过她的身体，认真说道：“小萱，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顶着扛着，就算我帮不到你，也好歹能让你倒倒垃圾撒撒火气，一个人闷着，会闷坏的，知道吗？”

　　“嗯！”凌小萱用力地点点头。

　　常言说得好，真正的朋友不会每天都跟你保持紧密的联系，但是当你最需要的时候，却是可以连一句寒暄的开场白都不需要说，直接切入主题的人，而对凌小萱来说，杨碧君显然就是这个级别的朋友。

　　两人虽然也常常会斗嘴吵闹，但是每次斗过吵过，感情总会更甚从前，但也正因为这样，凌小萱更犹豫是不是需要把这个离奇的故事告诉她，毕竟，这个故事对于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共产党员杨碧君小姐来说，不仅离奇，而且荒诞。

　　“碧君，不如我们去做瑜伽吧！”凌小萱突然放下刚刚小心拾起的碎玻璃，一手拉起杨碧君的手，一手提起座椅上的提包，直奔大门而去。

　　“现在？这么快？那这里……”杨碧君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凌小萱拖出了门口，又拖上了出租车。

　　瑜伽馆——桑拿房——巴黎春天——上海影城，马不停蹄地转了一整天，两人终于满足地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找了间甜品店坐了下来。

　　杨碧君不停地翻阅着战利品袋，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我说小姐，你今天可是大出血啊，很久都没看到你刷卡那么爽快的样子了。”

　　“我买东西一向爽快，不过确实很久没逛那么彻底了，好爽！”凌小萱满足地小吼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菜单，“还是老样子？一份芒果班戟再加一份杨枝甘露？”

　　“对啊，谁让我们都爱芒果，这么叫最好，两种都有得吃。”杨碧君终于收起审视战利品的眼光，在店堂里扫视了一下，只见不大的甜品店里，已是坐满了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双双对对的情侣，“哎小萱，你说我们俩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招摇？为什么会这么问？”

　　“今天七夕啊，大家都是双双对对，就我们俩凑成一对，还买那么多东西，一看就是双失女青年。”见凌小萱的表情很是困惑，于是杨碧君又继续说了下去，“失婚，失恋，刚好双失!”

　　“噗嗤……”凌小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生怕杨碧君误会，又赶忙收起笑容，解释道：“我不是笑你，可是小姐，你知道失婚是指离婚的男女吗？形容词不能乱用的好不好？”

　　“切……那是形容词哦？那分明是名词啊！亏你还是个专业写手，名词形容词都不会分。”

　　“好好好，是我不会分，不和你抬杠，我吃甜品。”凌小萱不和她争这一时嘴利，反而转战眼前的杨枝甘露，满足地一口吞下整勺，“好吃，真是好吃！”

　　其实昨晚，当她一个人在妆台前呆坐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霜儿就偷偷地溜了回来，颤悠悠地问她会不会肚子饿。说实话，当时她还真是饿了，可是之前是自己把人赶走的，也不好意思再去叫回来，于是就想这么先对付着，没想到小丫头贴心地很，自己回来了。

　　之后，她就尝到了一种十分美味的点心，霜儿说那个叫“鸡蛋酥”，她有问是什么做的，但是霜儿说不清楚她也听不真切，一心顾着吃，所以，只是记得除了美味还是美味。就这样，几块鸡蛋酥成功地勾起了她对甜品点心的欲望，在今天这么连轴转了一整天之后，她急忙赶来这里祭自己的五脏庙。

　　五根手指在凌小萱的眼前迅速地划来划去，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说凌大小姐，你最近很爱分神啊，动不动就像入定了一样，以前上系主任的课也没见你那么专心，是想到什么那么聚精会神啦？”

　　凌小萱看她一脸被忽视的吃醋样，赶紧挖了一勺芒果班戟塞进她的嘴里，“还能想什么，想来想去不就是这回事，目前的头等大事好不好？”

　　“这个我可就不同意了哦。俗话说的好，工作就是工作，娱乐就该娱乐。早上是你不顾头等大事拖着我出来的，现在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想工作了嘛，等到回去工作的时候再想。你不是常说你只要一花钱就会有灵感，今天出了那么多血，灵感肯定会到你的梦里去找你的。”

　　梦？梦！

　　灵感是还不曾到她梦里去找她，但是她自己不是已经在“梦”里发生了全新的故事吗？这个，难道，或许，应该，绝对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题材吧？

　　“哦，耶……”

　　凌小萱恍然大悟，惊呼出声，然后又是匆匆抓起提包转身就想走，却被杨碧君一把拉个正着，“你又怎么了？”

　　“碧君，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么啊……”大庭广众之下，凌小萱旁若无人地搂过杨碧君的脖子，就在她的小脸蛋上印下了一个吻，把店内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凌小萱，你回来，你跑那么急干什么，你的东西啊!”杨碧君又羞又急，跺着脚吼道。

　　“我回去做梦，哦哦，不对，我回去写梦，东西你先收着，拜托！~”
　　看着一下就跑没了的身影，身边大大小小的袋子，还有周围人写满各种揣测猜度的目光，杨碧君只好万分窘迫地静静坐了下来，心下却默念：“凌小萱你这个小妮子，我要跟你绝交！”

　　年代？不知道。

　　城市？不知道。

　　职业？这个知道，不就是一个大小姐，一个大少爷么。

　　凌小萱咬着笔头，摇头晃脑地在稿纸上打着草稿。

　　故事背景？两家人的恩怨情仇。嗯嗯，这个不错。

　　情感起伏？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至少目前比较像敌人。

　　出场人物？两个老爷、两个夫人、小姐、少爷、还有个二小姐、还有个丫头。等等，这出场人员也太少了吧，这样的故事要怎么兜得过来啊？不对，还有云游道人，那是重要人物，但是貌似好像也只出过一次场吧？不行不行……

　　凌小萱扔下铅笔，拿起稿纸仔细琢磨。

　　“这肯定不行嘛！”她自己下了最终结论。以她目前所知晓所了解的故事，根本发展不出一篇各种元素都具备的小说嘛，就算日眠症是个大噱头，可是没有足够的血肉，小说故事根本不成形啊。

　　“如果这就是爱情，本来就不公平，你不需要讲理，我可以离去……”

　　久违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凌小萱心中一震，犹豫着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那个预计中、却又是预料外的名字。

　　姜南。

　　这个名字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凌小萱的视线里了？她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当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第一部小说的创作中去的时候，这个名字曾经带给她的思念和痛苦，似乎也随之减轻了许多许多。这个世界上也许会有不分手的恋爱，但是她和姜南不属于这一种，而且她们分手之后就断了联络，可今天……

　　迟疑了一下，凌小萱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萱你好，好久不见。”温柔、清亮、充满磁性的声音，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心里还是一阵悸动。

　　“是啊，好久不见。”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可能这么淡淡的寒暄几句就好吧。

　　“听说——”电话那头的声音也略有些迟疑，“听说伯母半年前去世了，你还好吧？”

　　凌小萱听得出来，姜南的声音里是有关切的，在分手一年之后，在得知母亲过世的消息之后，他还会打这一通电话过来问候，至少，在他的心里，还是念着她的对吧？

　　两行热泪无声地滑出眼眶，一年前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两个身影的依偎，两只手掌的交叠，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还有那句最伤人心的话——“我想，我已经不爱你了。”

　　所有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都已经有另一个女孩陪着姜南去做了，而凌小萱，却是最俗套地、最后被通知的那个。

　　在这样的故事之后还会需要这样的关心吗？哪怕自己最最善解人意的母亲曾经如何像疼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着自己女儿深爱的这个男人，可这句关切，可以算是一句迟来的问候吗？

　　“小萱，你……你还好吧？”也许是半晌没有等到凌小萱的回答，姜南的语气里开始有了些不确定。

　　“我很好。”深吸了一口气的凌小萱镇静地回答道：“谢谢你还记得问候我妈妈，谢谢，不过我想，这样就可以了。”没等回音就按掉了电话，凌小萱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使劲平复自己的情绪。

　　眼泪只是懦弱的证明，失去爱情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不能失去继续下去的勇气。凌小萱看了看眼前的稿纸，资料不够怕什么，回去找呗，反正看情况，自己每晚都是要穿回去的了，一一弄清楚不就行了？有什么事情会比做梦就能搜集资料更容易的？

　　就这么决定了！反正已经失恋了，可不能再失业，要不然就真被杨碧君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双失女青年！想到这里，凌小萱的心情豁然开朗，径直跑向了厨房。

　　先弄点什么东西对付着吃吧，今天晚上的任务可重大着呢，因为，凌小萱的灵感，终于一下子都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