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幽梦》早春芳华AND余静若

24、第二十四章：世交

　　两天之后，焦阳回来了。

　　完全没有凌小萱想象中的尴尬，焦阳更是提都没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反倒是一回来就给每个人都送了份礼物，女生的都是香水，而男生的则是进口打火机。大家都在揣测这个主编是不是突然中了大奖然后偷偷领奖去了，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大手笔？

　　不过凌小萱反而并不觉得奇怪，贵价的酒店自助餐、Iphone4S这哪个都不是便宜的东西，再加上上次无意中看到的他的座驾——宝马，虽然她不懂车型更不知道价格，不过印象中，宝马这个牌子的应该都不便宜吧？

　　周围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八卦着，凌小萱却不是很想参与，自己的脑容量自己清楚，这两个时代的纷繁复杂已经够伤脑筋了，这种茶余饭后的无聊消遣，她是真的不想费神。

　　已经记不得昨天玩到几点了，只知道和向元恒一起边逛边聊要比和袁天放几人一起自在多了。后来，向元恒把她送到袁府门口，她在小厮开门之后，可是一阵见鬼似地狂跑跑回沁芳阁的，印象中好像并没有在房里见到袁天放，酒意上头的她于是就匆匆躺下了，直到今早起床，这酒后的头还是又沉又痛的。

　　去茶水间泡了一杯枸杞菊花茶，只见杨碧君也跟了进来，脑袋里还想着刚才百度的那个什么“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的答案，也就没顾得上理她。

　　“我说小萱，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的学长这么突然地是唱得哪一出啊？”杨碧君却不管她无心是非，边冲咖啡边问道。

　　凌小萱喝了口茶，随口答道：“什么这出那出的，人家好心买礼物送大家，还要被猜忌，看来，这个年头要真有圣诞老人，也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嗳嗳嗳，你这话可有问题啊，”杨碧君来了兴致，“这可是摆明了帮人家说话哦，我们只是随便聊几句而已，需要这么帮着吗？”

　　“我谁都没帮，我说事实啊。收礼物的时候一个个笑得都跟弥勒佛一样，人家转身才走，就开始八卦起来。”

　　“你可别一口一个‘人家’的，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杨碧君见跟她说这个话题明显无趣，转身打算出去，不料突然地又迅速折了回来，接着就像看到了什么天下奇观似地瞪大了眼睛向着凌小萱道：

　　“小萱，你快看，那个……那个，不是你的姜，姜南吗？”

　　姜南？

　　凌小萱一怔，不过两秒钟，已经放下茶杯冲了出去，却只在公司门口的拐角处，见到一个走入电梯的背影，而电梯外面，焦阳正向着那人微笑告别。

　　是他，真的是他！

　　虽然只是一眼，虽然只是个半侧身的背影，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只需要这么一个瞬间，凌小萱就已经可以确认是他，只是，为什么，他会来这里？又为什么，焦阳会送他离开？

　　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似乎闪出了很多的问题，又闪出了很多的答案，但却无法一一对应，直到焦阳看到了低头傻站在门口的她，迎了过去。

　　“小萱！”

　　“学长……”凌小萱想开口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早在一年前，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或许，这只是一次业务会面呢？要是开口问了，岂不是要把自己的私事袒露人前？这样想着，她还是没有开口。

　　焦阳见她表情异样，关切道：“怎么站在门口呢？要出去吗？”

　　“哦哦，不是，是，是刚才想要出去，不过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还是晚点再出去好了。”凌小萱傻傻一笑，准备回去自己的座位。

　　“小萱，等等！”

　　焦阳一直都是叫她学妹的，甚至在同组的同事面前，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叫的，这么坦荡的行为反而没有让其他人对此诟病，但这次，他却两次都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疑惑地转回身来，凌小萱不知道他所为何事。

　　“这几期杂志出刊后销量一直不错，点评区关于我们这组的评价也非常高，特别是你的那篇《夜阑幽梦》，大家已经开始猜测讨论后面的情节，所以，为了犒劳大家，我中午请大家吃饭。”焦阳笑道：“你想吃什么？”

　　“我，我什么都可以啊。”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凌小萱有些尴尬地笑道：“其实不用那么破费的，这些都是我们的工作，况且，你都已经送了礼物给大家了。”

　　“那些是中秋礼物，或者，你也可以当这是一顿迟到的中秋团圆餐，这样总可以了吧？”焦阳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随意，那就让她们做选择了哦？”

　　哪怕极力去压抑，但是关于姜南出现在公司的这个疑问，还是一直都缠绕在凌小萱的心头。她甚至会去想，如果刚才自己没有去茶水间，那么姜南离开的时候就一定会看到她，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我说凌小姐，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

　　十个人围坐了一桌，根据聂真的点评网搜寻，他们找到了这家据说非常地道的海鲜餐馆，大家这会儿正忙着点菜，倒是坐在对面的杨碧君发现了凌小萱的不正常。

　　凌小萱摇摇头，回了个笑容给她：“没事啦，想些东西而已。”

　　“拜托，现在是吃饭时间，要想情节吃完了回去再想吧，别让大家感觉自己纯粹地享受午餐是种罪孽哟！”齐海也开了口。

　　凌小萱才想回答，却突然发现这齐海正坐在杨碧君的旁边，又或者应该倒过来说，是杨碧君在坐在齐海的旁边，要知道，无论什么情况底下，杨碧君总是会坐在她身边的，今天，显然是为了齐海。

　　想到这里，她没有理会齐海，反而给了杨碧君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让杨碧君瞬间尴尬起来。“小萱，快看看你要吃什么吧，主编的菜单都递了半天了。”

　　经这么一提醒，凌小萱侧头一看，身旁的焦阳果然维持着递菜单给她的动作，含笑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学长，其实我无所谓，我什么都吃。”

　　“那大家随便点吧，不用跟我客气。”焦阳见她不点菜，也放下菜单，招呼大家动手。

　　凌小萱看着众人都在低头研究菜单，又见焦阳只是悠闲地沏着茶，一时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学长，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在电梯那边送客，不知道，那位……”

　　“原来你看见了。”焦阳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即又向着众人道：“大家慢慢点菜，我和小萱去挑鱼。”说着，就示意凌小萱跟着他出去。

　　在走廊的一个转角，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凌小萱听他刚才所言，已经知道他一定认得姜南，并且，还应该知道她和姜南的关系，于是也就开门见山。

　　“你认识姜南？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

　　焦阳点点头，“我知道你和他在一年前分手了。”

　　凌小萱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他朋友？那为什么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他提起过你？”

　　“因为我大学毕业就出国了，也是最近才刚回来。”焦阳长舒了口气，“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你……和他很熟？”

　　“算是吧，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因为我父亲和他父亲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所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

　　凌小萱听他娓娓道来，心中的疑团也应声而解，突然意识到这也是很私人的事情，所以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其实你们之间，我不需要了解的。”

　　“其实，”看凌小萱像是要走回去的样子，焦阳忙又继续道：“其实，我和你也认识很久了，或者说，姜南和你认识多久，我也一样。”

　　见她果然又露出疑惑的神色，焦阳又道：“大三那年，姜南代表华东政法学院到我们学校来参加校际篮球决赛，他在那场比赛之后认识了你，其实，那场比赛，我也在场上。”

　　“你也在场上？”凌小萱确实没有想到有这么回事，惊呼出声，稍顿又发现这个问题貌似很没有礼貌，“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当年其实也是被碧君拖去做拉拉队的，想不到后来她自己却跑了，我并不懂篮球的，所以，事实上我当时也完全没有注意过参赛的球员。”

　　焦阳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如水般的神情，“我知道，我听姜南说过。”

　　凌小萱也渐渐陷入回忆之中，“我隐约还记得，那场比赛是我们学校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比赛，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赢了比赛，但是，姜南赢了你。”焦阳幽幽说道，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凌小萱随即苦笑道：“赢什么呀，最后不还是一样分手？”

　　“可是你应该不会后悔。”

　　“为什么这么认为？”

　　焦阳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因为如果后悔，你就不会在早上看到他之后，一直挂念到现在，还忍不住开口向我求证。”

　　凌小萱摇头，“那不是挂念，只是好奇，因为他的工作和我们杂志，应该扯不上关系。”

　　“那你后不后悔呢？”

　　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凌小萱真的是不会回答。就因为谈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就要后悔吗？即便没有姜南，也会遇见别人，也可能没有结果，那就需要后悔吗？

　　“学长，”凌小萱突然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我们回去吧，大家还都等着呢。”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焦阳停住了跟上的脚步。自己是想听她说后悔还是不后悔呢？如果后悔是不是自己就会好过一点？那如果她说不后悔呢？自己就要放弃了吗？

　　痛苦地闭上眼睛，再慢慢地睁开，焦阳向着凌小萱离开的方向大声说道：“学妹，你先回去，我去楼下挑鱼。”